崔琰眼睛瞪大,神色震惊。
他被所有人排斥了。
他被孤立了。
这是崔琰完全没想到的,他看向陆玄,看着陆玄年纪轻轻的面庞,心头却生出了浓浓的无奈。
陆玄太会算计。
陆玄理直气壮的说爱钱,理直气壮的说不给造纸的制造工艺,如果陆玄单单因为钱拒绝崔琰,没有多少名士大儒会支持陆玄的。即便郑玄支持,有的人有私心,会想着让陆玄交出造纸的技艺。
关键是,陆玄的手段太厉害。
他直接说五经馆内授课的名士大儒,不仅可以有俸禄,而且还能做官。
天下的名士大儒,真正不慕浮华,不喜欢做官的人,少之又少。至少大多数的人,内心是希望做官的。所以陆玄让授课的名士大儒可以做官,这就很关键了。
既能做官,又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或是研究经典,或是传道授业,这是最让人喜欢的。
崔琰仍然不可能退步。
他如果退了,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就无法立足。
崔琰脑中快速的转动,他一下想到了自己的退路。清河崔家也有一定的名望,他在陆玄没机会,完全可以北上去袁绍的麾下,而且袁绍也比陆玄更强。
崔琰想好了退路,再一次道:“陆玄,你玩弄手段,更执着于利益。你这样的行径,极为恶劣,必然会失败。你未来,一定会后悔的。”
陆玄掷地有声道:“我做事,绝不后悔。纵然千夫所指,我不后悔。纵然前方是万丈深渊,我也不改志向。我陆玄认定的路,就算跪着,也会一如既往的走下去。”
崔琰大袖一拂,强硬道:“陆玄,你真的是执迷不悟。”
“你才是执迷不悟。”
郑玄彻底怒了。
他先对崔琰的行径,先前有些失望。现在,则是彻底的失望,不报一丝的希望。
郑玄浑浊的眼神,透出前所未有的凌厉,高声道:“崔琰,你为家族谋利,是你自己的事,老夫不干涉,也没有权利来干涉你,因为你有你的行事准则。”
“可是,你说陆玄执迷不悟,实际上是你自己执迷不悟。”
郑玄的声音并不大,声音却前所未有的冷漠。
他看崔琰的神色,也透着疏离和淡漠,继续道:“你已经三十岁出头,有自己的理念,有自己的志向。都说志同道合者聚,志不同道不合,迟早分道扬镳。从今天起,你不必再跟着老夫,好自为之吧。”
崔琰脸色陡然大变。
郑玄没有说把他逐出门墙,也没有说和他断绝关系,可是话里话外,实际上是这个意思。
崔琰一下红了眼睛,呼吸都急促了起来,身体轻微的颤抖着。
大家族的人,最讲究名声。
他因为得到郑玄的认可,成为郑玄的弟子,所以在家族中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也有了权势。他回到家族的时候,人人都巴结,都询问他在郑玄的身边学了什么
一旦失去郑玄弟子的身份,他虽然出自崔家,可是崔家上下对他的态度,肯定会发生变化。
他的未来,前途堪忧。
他被郑玄舍弃,不会有人指责郑玄做错了什么,因为郑玄是天下儒宗。
外面的人,只会指责崔琰。
崔琰咬着牙关,握紧拳头,高声道:“我一直追随老师,伺候老师,可是现在,老师为了陆玄这样毫不相干的人,让我离开。弟子,不服气。”
郑玄说道:“该说的,老夫已经说了,老夫没说你错了。可是,终究是志不同道不合,所以老夫给你更广阔的前景,自己去闯吧。”
“我不服”
崔琰再一次高声说话。
他仿佛疯魔了一样,内心前所未有的愤怒,更不愿意放弃。一旦离开了,他就彻底失去了所有。
郑玄见崔琰纠缠,眼神愈发的冷漠,和崔琰仅剩下的一丝关系,也因为崔琰的话断了。他站起身,情绪有些激动,国渊上前去搀扶,却被郑玄推开。
郑玄冷冰冰道:“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老夫在北海国传道授业的时候,你来老夫的身边读书。你虽然读书,可是你的心思都在交际关系上,整日和山中士人拉近关系,树立你的名望。”
“你,关注过北海的流民吗”
“你,想过教导云集在我麾下的诸多寒门士子吗”
“你都没去做。”
“如果你在北海国的时候,就收拢流民。甚至你在北海国,就大力的教导寒门士子。那么现在,你让陆使君交出新纸的制造技艺,老夫支持你。”
“可是,你连正眼都没有瞧一下百姓,都不看寒门士子,哪里来的勇气,让陆使君交出新纸的制造工艺呢”
郑玄大袖一拂,断然道:“做人做事,需要诚心,需要敬畏心,更需要羞耻心。你开口闭口道德仁义,实则撒谎,没有半点的诚意。”
“你面对一个心怀天下士人,志在传道天下的陆使君,没有半点的敬畏,反倒是咄咄逼人。”
“你只图利益,为了利益毫无底线,没有任何的羞耻心。”
“你这样无诚心,无敬畏心,无羞耻心的人,老夫留不住。所以今天,你我师徒关系,就此断绝。愿你将来,能走出自己的路。”
崔琰的脑中轰然炸响。
先前郑玄让他离开,虽然有逐出门墙的意思,可是,如果仔细的抠字眼,他厚着脸皮也可以对外说,自己还是郑玄的门徒,反正郑玄没有明确的说断绝仕途关系。
现在不一样了。
郑玄亲口说断绝师徒关系,是确确实实的说了这件事,就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
周围的士人,也议论了起来。
许多人看向郑玄的神色,都有着惊讶。因为郑玄的决定,实在是果决,而且手段很厉害。连门下的弟子崔琰,都不要了,也要支持陆玄。
显然,郑玄是铁了心支持陆玄的。
陆玄看到这一幕,心中也是惊讶。他和郑玄没有任何的联系,是第一次见面。崔琰反对他,要谋夺造纸工艺,郑玄为了支持他,直接断了和崔琰的师徒关系。
这份情谊,让陆玄感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