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桓的满心欢喜,踌躇满志只维持到正月十九日日暮。
正逢晚餐时间,赵桓身处尚食局视察将士饮食,近千名禁军欢声笑语的坐在尚食局前进餐。
热气腾腾的饭菜汤羹,令将士们士气高涨。
赵桓亲自走到将士们中间,看了看士兵打到的饭菜。东京城的繁华,给士卒提供了完善的餐饮工具,每人都有鲜净盘盒,托盘里盛着士卒带回来的菜碟羹碗,两菜一羹,士卒可以自由选择。主食有油饼、胡饼、粟饭、炊饼。
仅是这丰盛滚热的晌饭后勤,赵桓便未曾有亏这些禁军将士。
“官家官家不好了,金军攻上西壁大梁门了。”带御器械汪宗沔仓皇的身影闯进禁军中间,人还未到焦急的声音便先一步传来。
周围瞬间传来一片哗然之声,明日就是禁军将士获得赏赐、解甲归田之日,所有人都以为会安然无恙,却不想在解甲前夜,还是出现了变故。
赵桓眉头微蹙,问道:“大梁门失守了”
“也也不能算失守。”汪宗沔解释道:“城上禁军有所懈怠,城门被金军夺下了。但四壁指挥使正指挥禁军围攻城门,争夺西壁。”
赵桓闻言,神情平静,呵斥道:“那你慌什么。金军围城多日,填平护城河,攻上城墙乃是情理之中。传令给神武右军,去助禁军夺回西壁。”
从守城的那一刻开始,刘鞈就做过城墙失守的预案。禁军轮番休整就是要有预备队,在城门失守的情况下发起反击,夺回城门。
最差也不过是在城门前血肉消磨,继续巷战而已。
所以赵桓虽然心中烦躁,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惊慌,依旧在尚食局前巡视禁军,激励士卒。
汪宗沔见到官家的从容,心中有了主心骨,连忙说道:“对,对,对,臣这就去找枢相。”
密密麻麻的禁军将士拦住了汪宗沔的去路,将赵桓围在中间。
赵桓眉头微蹙,静静看向这些举止异常的禁军。
迎着赵桓审视的目光,无数禁军将士扔下碗筷,身躯笔挺的肃立,慷慨说道:“官家,我等深受国恩,若今日再不思报国,枉为人臣我等请出战,为官家夺回大梁门。”
“哈哈善善”赵桓畅快大笑:“国家施恩多年,终见禁军忠义之心。好,朕等候你们夺回大梁门。”
天空大雪飘扬,但东京内城却激昂意气。
一队队禁军高举旌旗,从四面八方的街道涌向大梁门前,人流如潮挤满长街。
密密麻麻的火把如长龙一般照亮了整座西壁。
城上、城下到处是厮杀的双方将士,战鼓声隆隆如雷,爆炸声震耳欲聋。将士粗狂、豪迈的喊杀声自夜达旦。
有受不了惨烈战事的禁军擅自脱逃,还没等军官出手,站在他身后的禁军就直接将其刺死,然后向倒地还未身亡的逃兵脸上吐了口浓痰,怒骂道:“官家对我等如此厚恩,你还临阵脱逃,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周围士卒一脸肃杀,对这一幕视若无睹,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不足惜。
临阵脱逃者,后队斩前队,无需明言,已经为禁军心中信念。
赵桓站在宫墙上遥望西壁的血气张扬,感慨道:“若禁军早有如此忠义慷慨,何至于国家危难,社稷倾危”
而作为禁军的对手,女真人也是拼上了性命,奋力死战。
好不容易夺下了大梁门,若今日还不能打进内城,那金军就再也没有了拿下内城的信心。
战事残酷,泪日不决。双方从日暮黄昏,战到夜色如墨,密集的火把下,尸骸堆满了大梁门前的空地,垒尸厚达数尺。
冰雪冻僵了死去的尸骸,双方将士就在这尸山血海中继续鏖战。
或许是苍天的都看不下这冰冷残酷的世道,黎明时分,连绵近月的大雪终于停止了雪势,一缕阳光刺破了天空中厚重的乌云,给这冰冷的世间带来一丝温暖。
可是天公作美,人间却没有停止惨烈厮杀的意愿。
城墙上尸体铺面了墙面,双方每次进攻,都会导致大量尸体漱漱滚落城下。
一夜血战,双方死伤皆高达数千人。
赵桓站在南壁朱雀门前,一直等候到日中正午,也没有一个禁军士卒来领取这金山银山。此前他们无不期盼着这一天,领走大量财富,从此锦衣玉食。但真到了正月二十日这天,所有禁军却都在死守城池,血战厮杀。
赵桓向一旁的张叔夜吩咐道:“让神武右军去接替禁军吧,禁军已经履行承诺,在寒风暴雪中死守了城墙十日。朕会践行封赏。”
张叔夜立即领命,派枢密院官员前去传达调令。但很快枢密院官员便带着神武右军中军统领胡闳休返回,禀报道:“官家,禁军不肯后退。扬言若神武右军敢向前,休怪刀剑无眼。”
张叔夜骂道:“混账,四壁指挥使呢他就看着禁军犯浑”
胡闳休苦笑着回道:“最激动的便是四壁指挥使。他冲在最前面,说是城门是禁军丢的,就应该由禁军夺回,他相信禁军终不负国恩。”
赵桓默然,整座城池对禁军感情最深的应该就是这位四壁指挥使了吧。
或许满朝文武、百万军民都对禁军轻屑鄙夷,但只有这位四壁指挥使一直如照顾儿女一般的照顾着这支禁军,默默的激励士气,抚慰士卒。这才有禁军能在冰天雪地中坚守城墙十日的坚韧。
如今禁军即将解散,他绝不容许自己的儿女带着一身污点耻辱离去。
“臣这就去前线,亲自监督禁军接收军令。”张叔夜愤怒的说道。
赵桓摆了摆手,说道:“就如刘卿之意吧。朕在这里等禁军归来。”
这一等,便是黄昏日暮。
血色夕阳下,一支残枪裂甲,血痕累累的军队,举着残破的朱旗,缓缓沿着御街开赴而来。
静默、肃穆、哀伤的氛围笼罩在全军之上。
最终这支全身浴血的大军站定在朱雀门前,一名军官带着难以言表的哀伤,单膝跪向赵桓,哽咽着说道:“禁军未负国恩,血战一天一夜有余,已夺回西壁”
赵桓愣愣的望着城下,哀伤瞬间从心中弥漫至全身每一个角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