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那么久,不就是等着那些皂液的结果
草木灰啊
大自然燃尽了生命中最后的一缕光芒后,仍旧留下了最宝贵的灰尽滋养贫乏的土壤,如若连万物都能懂得善尽生命的最后一丝价值,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何总有人遭贱他人性命
相若无法理解她眼底那抹笑意,又作势火折子丢入油水中的威胁,难道她完全不在乎好容易从她手下顺来的勐火油,难道有问题
「我我不是一个人来啊」与春分对望一眼,颜娧羊装不解地笑了,眸光不停地观望山坡下被冲刷起泡的皂液,眼底尽是如愿的心安,「不是李大娘做了什么,要我们来看看」
这一声大娘,又如同一把刀扎在相若的心窝子上,气得她面色发青,春分偏偏又跟他过不去似的,睁着懵懂的大眼,不着痕迹地将主子护在身后,羊装无辜地偏头看着山下。
「是啊谁说我家姑娘一个人来这不是还有我李大娘,你往山底下倒那些黏湖湖的东西是什么呢」
「人都来了,还要继续装蒜别以为你们能阻止我。」相若冷哼了声,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唇畔勾着残忍。
「李大娘希望我们手无缚鸡之力的主仆阻止什么呢」颜娧噙着意味深长的浅笑,全是簇动鼓励她引火的意味。
众人:刚刚木桶般的不比他们少啊你们两手无缚鸡之力那他们这群三大五粗全都是无用之徒了
需要四人搬抬的木桶,她们两个人默契十足地轻松完成,方才为首的知客还夸过两人能做事,定会帮她们引荐给其他行会,如今看着自家主子刀刃相向
这分明是仇家啊
「难道你们就不怕我把旭旸山给烧了」相若再次作势要丢入火折。
「怕啊不怕就不来了。」颜娧再认真不过的眸光不像是开玩笑,「但是怕,李大娘就不烧了吗」
「是啊是啊我怕怕啊李大娘可以不烧吗」春分跟着主子频频点头。
出发前,主子特意叮嘱了,只知道跟着她行动,附和着她的言语,就能把相若气得够呛,只要相若不好过,就能有为白露报仇的快意。
主子说得没错,谁说报仇一定要命
看着那铁青的脸色,春分心里乐得很
听着两个臭丫头不停喊大娘,相若面色更是难看,即便身旁仆从知道她有了年岁,又有谁敢当着她的面不停提醒
从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啊
仅存的理智早就灰飞烟灭了,不堪受辱而不再理会主仆两人,转身毫不留情地将火折子丢入鱼肚白的皂液里,期望那山林大火能为她复仇。
嘶
火折子熄灭的细微声响随着山间凉风传来,相若瞠目结舌地看着仍旧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眼底燃起了狂炽的怒火,转向身后的小厮叱喝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没有烧起来」
西愿寺负责运送的知客僧吓得颤颤发抖,舌头也打了好几个结,「不不知道啊东西下船没有任何耽搁,夫人您也见着了,问题绝对不在小的」
相若眸光一缩,着急问道:「关在舱底的任征呢」
几个僧人一脸茫然,你看我,我看你,船舱底哪有什么人
没人敢回应问题,为首的知客僧只好硬头皮道:「舱底没人在。」
想起相汯上船捣乱一事,相若有若被巨石重压的沉闷,气得肝疼啊这才是相汯上船捣乱的主要目的
大意了本想没了任劭作为安慰,她想着还能有任征作为安慰,没了相家海运,至少还能借着任征控制梅珍堡家业。
想着将他关压在舱底一两个
月,只给粗粮与饮水,定能将他的心志给磨没了,最后她就能将他当作任劭般的疼爱
未料,他竟早就被相汯救走了失去两个儿子的折磨都没能击垮她,如今连折磨任家子嗣的快意都被剥夺,相若满腔的怒火已经无处遁去,如今筹谋了大半年的计划又惨遭破坏。
眼前的小丫头打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她,冷眼看着她唱着憋脚的独角戏,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令相若倍感羞辱的挫折,几乎将仅存的理智几乎灼烧殆尽。
倏地,相若抽出腰际的佩剑直指着两主仆,憎恨问道:「是你相汯与你合谋换了我的勐火油」
「此言差矣」颜娧万不敢当地摆着葇荑,噙着嘲讽的冷笑提醒道,「那勐火油可是织云岛的,不是李大娘的。」
「果然是你,为什么总要破坏我的计划」相若长剑又靠近了几分,目眦尽裂地怒吼。
「我我可是在救李大娘啊」
「破坏我多年的谋划,儿子也死在你的谋划里手上,这是那门子救我」相若被主仆两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气笑了,只是长剑直逼主仆两人,也没见两人再退半步。
「刀剑无眼,别这样啊」春分小心翼翼地以两指捏开剑锋,腾出地儿给主子好好说话。
「真是救你」颜娧指着满山遍野的皂液,苦口婆心地问道,「李大娘在旭旸山上倒下这么多油,可有替自己想好后路了」
「神像后头洞穴可以藏身,我需要你来提醒这事儿」相若冷笑了声。
颜娧啧啧的摇头,凝起黛眉苦笑道:「原来李大娘还是有点良心的,这是诚心悔过,打算教化人」
相若直觉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有什么错人本来就该努力往更好的地方去,费尽心思谋划这一切,我有什么错」
「不是认错」颜娧眼底满是不解地搧搧羽睫,努了努小嘴,一副为难的模样问道,「人家乞儿们挖土坑做叫化鸡,你放火烧山之后把人全关在山洞里,不是打算教化人」
又大意了
陡然一愣,她当真被仇恨蒙蔽了理智,相若惊恐万分地回望满山的泡沫,充斥着怒意的眸光也逐渐缓和了下来。
满意地看着周遭众人惊恐的眸光,颜娧不由地笑了。
这真是后知后觉的表率啊这些人不懂得勐火油的可怕,即便是她换成了废油,只要没有被草木灰彻底改变质地,废油也能造成莫大损害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