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三虽然已经知道了,白枭是北蛮国人。
可他也从来都没想过,白枭会与北蛮国皇室,有什么瓜葛。
他现在只是,震惊于人心之狠毒。北蛮皇帝,灭了人家全族,竟还将人家女儿掳回去,培养成杀人武器
还有这牧其儿是怎么回事儿发生在她自己身上的事儿她倒似全然不知。
牧其儿什么也没说,只是强迫自己平静地听着。
她记起来了,表妹与姨母,确实没有去参加阿父的生辰宴。为此,她还颇为失落。
“然后呢。”她轻轻问出的话,都有些不像她的声音了,低沉而压抑。
小娜忧心地看着牧其儿,怕她承受不住。
可真相,就是如此残忍。她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然后,我们赤那部落没了首领,部落的子民,便都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有功夫在身的士兵,全被斩杀,剩下的子民,被绑了回去,为奴为婢。我与阿母,便身在其中。”
她至今还记得,自己与阿母,被士兵从屋里拉拽出去时的惊惶无助。
“那我为何这几年,从来都没遇到过一个部落之人”
牧其儿不解,既然,赤那部落的子民,是被带回去为奴为婢,总不能一个也没机会出来。
只要有人出得了府门,她当不会,一点儿消息也没听到过才是。
“为奴为婢的日子,只过了一个月,当初被抓去的所有人,便都被集中送去了矿山,常年关押其中,开采矿石。听闻,累死饿死的不少,再无缘见天日。”
牧其儿快速分析着小娜的话,一个月,那刚好是她,伤势快要痊愈的日子。
“听闻”
牧其儿抓住了一个关键词,若是表妹也被送去那矿山,应当是亲眼所见,怎用了听闻二字
小娜点点头。却也垂下了眼,回忆当时的情形。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起初,我与阿母为奴的那家大人。”
她停顿了下,才说道:
“看上了我阿母,想要将她收入后院。”
小娜用力抹了几把泪,才带着哭腔说道:
“起初阿母不愿,可听闻要被送去矿山那种地方,阿母为了保护我,便委身与那位大人了。于是,那位大人,便交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出去,顶替我们母女。”
被逼,改嫁可能,也算不上改嫁,直接是金屋藏娇,成为只属于一人的玩物jujiáy
大殿中一片沉寂,如此人间悲剧,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徒劳。
牧其儿握着的拳,微微颤抖,努力压制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那人,是谁”
她要杀了那个该死的色胚
哪知,小娜却是维护起那人来。
“表姐,他并没有强迫阿母。而且,这么多年来,他虽然看得紧,不许我们母女出门,却没有亏待过我们。我们吃穿无忧,外面的消息,他也会说与我们听。”
小娜顿了顿,说这些话时,心里很矛盾。
“若非是这位大人,我们母女,也会被送去矿山,也许,已经被磋磨致死。”
小娜并非觉得,那大人占了她阿母,做得没有错处,只是实话实说。
她听说,矿上的人吃不饱,穿不暖。干着重体力活,做得慢了,还要挨打。
若是官差,看着哪个姿色不错,便会拉到小黑屋里快活一番。简直人间地狱。
与那些人比起来,她们母女,算是幸运的。那位大人再不济,也的确是保护了她们母女。
去屠戮赤那部落,没有那大人的份儿。
她们不能既受了人家的保护,事后还拿出一副受害人的姿态,要求人家偿命。冤有头,债有主
牧其儿心中绞痛,表妹看着自己阿母,为了自己,逼不得已委身别的男人,却又不能去恨他。
也许,她曾有无数个日日夜夜,是痛恨自己的。
就如她一般,曾无数次想过,为何全族,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若是家人不幸至极,连独活,都是一种罪孽她宁愿当初与族人一起死。
“那,姨母,是怎么过世的”
牧其儿问得小心翼翼,这问题,无疑是再次揭开表妹心头的伤疤。
可不问,她又无法知道全部真相。
“阿母与我一样矛盾,既感念这位大人,护了我们母女周全,又忘不了阿父。她时常自己偷偷哭泣,觉得自己背叛了阿父。郁结于心多年,于月前,不治身亡。”
月前牧其儿心中更痛了。
这许多年,亲人就在不远处,她却全然不知。连姨母过世,都没能见上一面。
若不是表妹千里迢迢来寻她,她都不知道,表妹尚在世间。
“那表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并非逃出来的,而是那位大人,放我走的。”
小娜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瞬间想到了几种可能。
是因为心仪的女人已经没了,所以不想再养活,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小娜了吗
还是因为相处多年,有了感情,所以主动放小娜自由
小娜看到了大家眼中的疑惑,便继续道:
“阿母临死前,请求大人,送我到表姐面前。大人喜欢阿母是真,又因是临终嘱托,便答应了下来。”
几人听得动容,小娜的阿母,对那位大人,也许长久相处下来,已经不是被迫那么简单了。
也许,在那样艰难的日子里,也产生了依赖。
毕竟那位大人对她,也不是玩玩而已,多年过去,感情未变。还愿意听她临终遗言。
比起许多负心汉来,竟不知好上多少。
也难怪小娜会为他说话。
世间事,果然很难非黑即白。若说那位大人是好的,可他趁人之危,满足了自己的感情。
若说他是不好的,他又真的对小娜母女,付出了真心与照顾。
是非曲直,竟很难说得清楚。
“大人派了五人,护送我来云霄国。只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被北蛮皇室知道了我的身世,才有了后来追杀之事。”
小娜垂下头,情绪低落。
“那五人,在将我送来云霄国京城的路上,都陆续因保护我而死,是我害了他们。”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滴落,似不受控的珠子。
有时候,她宁愿死的人是自己,也不想让那五个无辜之人,为她枉死。
她对不起这五人,更对不起他们的家人。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