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再三,白翊终归还是接过那碗棕红色的汤药,即便还没喝下,他仿佛已经料到了结果会是如何。
白翊想让云芷再次恨他没错,但不是以弑杀血亲这种方式。
“皇上确定让臣弟喝吗”他端着碗的修长手指收紧了一分。
皇帝负手而立在他面前,龙眸中浮现一抹讥冷:“过去的三王弟,从不会违抗朕的旨意何况云爱卿的命,如今在你手中掌握着”
此刻,皇帝的神情透着一股帝王与生俱来的冷血。
这是云芷曾对他说过的话:“你们白姓皇室,生来便是冷血之人”
在发现爱上她之前,他也的确就是一个冷血之人,是对她的感情,让他彻头彻尾的发生了改变。
瞥了眼手中的药碗,棕红色的水面上清楚的倒影着他那张俊美的面容,眸底划过一抹讥笑,他仰头将药碗中的东西一饮而尽。
“哐当”
瓷碗从他手中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紧接着白翊怦然倒在地上。
皇帝目光轻缓的扫了他一眼,哼笑了声。
不听话的东西,总得想办法让其变听话。
“接下来怎么做”转过身,他朝黑暗的角落望了眼。
浑身罩着黑袍的男子从角落中走了出来,直至皇帝面前,:“待三殿下苏醒,便会彻底成为圣上手中最强的傀儡”
“他早就该什么都听朕的偏偏要玩一些以为朕不知道的手段。”皇帝阴沉着脸色。
对身边这个黑袍男子,他似乎是百分百信任的。
心思微顿,皇帝忽然又皱眉问了句:“什么时候,他能醒”
“此事难说,短则一日,长则半月甚至一月。”
大概是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皇帝沉声警告:“他若是死了,朕可饶你不得”
失去了白翊,琼国等同于失去了最大的支柱
“这一点,可以请圣上放心。”
“朕知道了,退下吧。”
挥退黑袍人,皇帝对外沉喝道:“来人将三殿下送回翊王府”
希望等白翊醒来之后,会给他一个惊喜,他的野心颇深,首先是得到京其堂和暗阁,然后是攻打其余三国,最终让琼国在这片土地上独自壮大
云廖宫。
德妃一身素白宫装面无表情的跪在冰凉的地面上,身后跪了一群宫女太监,其中包括小顺子和蓝儿。
此时,蓝儿抬头瞥了眼王公公身侧三个小太监手中的东西后,不由得心里一阵猛跳。
一盏毒酒,一条白绫,还有一个空着的托盘。
瞧着着实令人心惊,难道皇上要赐死娘娘了
现在她也没机会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小姐啊
现在怎么办好此刻她还全然不知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跪在最前方的德妃一脸寂静,面无表情,仿佛早就是个死人了。
王公公掐着公鸭嗓缓缓开口:“传皇上口谕:德妃无德赐死”
短短六个字,不长不短,却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冷血。
“噗嗤。”德妃忽地冷笑了声,“敢问公公,本宫哪里无德”
在宫内这些年,她礼仪端庄,几乎挑不出刺,如今却用无德二字来处死她何其可笑
“无子,便是无德”王公公一脸冰冷。
“哈哈哈”她笑出了眼泪,“无子便是无德本宫为何怀不上孩子,皇上心里不清楚吗”
“德妃娘娘,休要妄言皇上仁慈,虽然赐了毒酒和白绫,却也给了你另外一条活路,让云芷将手中京其堂献给皇上,皇上便给德妃一条生路”
“生路当初以本宫逼迫芷儿回到翊王府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心里有恨,滔天之恨
趔趄着站起身来,她不打算跪了。
后宫的女人都争恩宠,但若能重来一次,她不愿,也不想再进宫,她宁愿嫁给小门小户,安稳一生。
“芷儿有自己选择的自由,本宫作为姑姑,理应成全她,而不是束缚她”
王公公不悦的皱起眉:“德妃娘娘,奴才望您三思”
“哈哈哈哈三思他凭什么认为,本宫会任由他摆布无德便无德,本宫选择死”
说完,直接往一旁的柱子迅速冲去。
“娘娘”小顺子颤抖的喊了声。
蓝儿也呆住了。
那王公公也是脸色骤变,急忙对身后的太监喊道:“愣着干什么快阻止她”
皇上是想逼迫德妃协助,从翊王妃手中得到京其堂,可不是真的要她死
然而为时已晚
“嘭”
柱子发出一声闷响,抨击人心。
德妃的身子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倒地。
“娘娘”小顺子撕心裂肺的喊了声,不管不顾的从地上爬起来,直奔而去。
蓝儿也立即跑了过去。
其余的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不敢动。
“找个好点的主儿”德妃拍了拍小顺子的手,气若游丝,“跟久一些”
“娘娘,奴才这辈子只服侍您呐”
德妃双眼逐渐失神,已经说不出太多的话,转头看向一旁的蓝儿,死死抓住她的手,用尽力气道:“蓝儿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姑娘别告诉芷儿”话未尽,瞳孔已经逐渐扩散,失去了声息。
“娘娘”蓝儿反握住她的手,手指搭在她的脉络上轻按了一下,嘴唇忽然哆嗦了起来,眼泪不受控的往外涌出“娘娘,娘娘”
这让她怎么跟小姐交代啊
小姐让她照顾好娘娘,可现在
王公公也是没想到事情真能发展到这一步,僵硬站着,一动不敢动。
以前在皇上的认知里,这位娘娘是个柔软之人,何时起变得这么刚烈了
直到身后传来小太监的声音,才将他惊的回神,“公公,这可如何是好”
德妃娘娘薨了
此事若让丞相知道,可不得了
“还能如何自然是如实汇报”王公公心里这会堵得慌,这苦差事没办成,免不了要承受圣怒。
回到御书房,王公公跪在地上,匍匐着身子,大气不敢出。
皇帝抄起奏折,狠狠的扔在他的脸上:“这就是你给朕办的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