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的目光就没从云芷身上离开过,沉眸思量几分,白翊才低声道:“心结,需自己了断。”
“她的确能自己了断心结,但你没在她身边的那段时间,根本不知她心中的煎熬,一件事上的打击,她尚可承受,但一桩桩一件件叠加在她的身上,总会将她内心压垮,归根结底,你并不是很了解她”
凌夜话音刚落下,身侧的人已经不见,转而出现在云芷的身边。文網
见此状,凌夜双臂环抱靠在一旁的大树上瞧着眼前这一幕,白翊的出发点没错,人的心结的确只有自己才能了断,外人帮不了,但他若是放任云芷不管的话,并不对,只能说,堂堂战王是个根本不懂取悦女人毫无情趣的男人。
清风掠过身侧人的衣摆,白色的余光与黄昏想呼应,辗转在云芷眼帘的余光之下,她轻轻侧眸望去,眸光虽平静,眼底却有血丝,脸颊上是还没风干的泪痕。
她只看着白翊没说话,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现在的她,心里很乱,堵的说不出一个字。
面前人也没说话,缓缓俯身蹲在她的面前,才刚蹲下身子,云芷已经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仿佛在汲取一丝能让内心安定的安全感。
白翊抬手,将她紧拥在怀,轻轻抚着她柔顺的青丝。
而那些对云芷而言,不知道在内心憋了多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竟全都爆发了出来,她有些失控,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
这是她哭的最厉害的一次。
也牵起白翊心间阵阵刺痛:“芷儿。”
他以前见过云芷落泪,却从未像进入这般,如此难受。
宽阔的肩宇,已经被温热的泪水所浸湿。
在当初以小白毛身份出现在云芷身边,短暂恢复理智后看到她面容带笑无忧虑,他以为她过得好,如今看来,不尽然,就如凌夜所言,她将所有的事情压在心里,只有当自己承受不住了,才会爆发出来,就像现在这般,在他怀里,哭的收不住。
她的内心究竟要何等煎熬,才能哭的让他这般心疼
白翊动容到想说一些安慰的话,却又不忍将她打断。
从黄昏到快要天黑,山间卷起冷风,云芷脑海这才清明了一些,止住了泪,双眼酸涩,就连与白翊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我哭起来的样子,是不是显得很丑”
因为心里有他,才会在意自己于他心里的样子。
将紧搂着她的手放开,转而抬起,擦拭她脸上的泪痕,“说什么傻话”
他的指尖粗糙,在她脸上拂过的时候,却格外轻柔。
在昏暗的天色下,她睁着那双有些微肿的杏眸,定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红唇抿着。
仔仔细细擦拭完云芷脸上的泪痕,白翊才柔声道:“该启程了。”
继续让她呆在这里,不过是持续的触景伤怀罢了。
轻应了声,云芷动腿便要起身,但不知是否跪太久的缘故,腿完全使不上力气,刚要起来就发麻,站不直,险些趴倒。
一只大手揽住她的纤腰,转而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而去。
少年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凌夜身旁,嘴里嘟囔了句:“哎,好羡慕”
“噗嗤。”
“我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
“你所能羡慕的,也只是当下能看到的美好而已,这两人过去那几年,相看两厌,互相折磨,都曾因为对方险些丧命,你想要这样的感情那你真是厉害”
“相看两厌,相互折磨后还能相爱在一起,那这样的感情,应该牢不可破吧就像我爹娘,当年也是不打不相识”说道此处,少年忽然顿住,大概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
凌夜深深瞥了眼少年,思量了一分后,忽然调侃似的开口:“你不会是个女的吧”
少年结巴了:“我我哪里像是女的”
“只有女人,才会憧憬美好的感情吧你个子不高,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刚失去家人,瞧不见几分伤心,却在向往美好感情”
少年没说话,直勾勾的看着他,脸上没任何表情。
“你瞪着我作甚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大多数时候,他说话还是习惯直来直往,而此刻,他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有些重了。
少年语气微颤,哽咽了起来:“你这种人,是没心吗”
“”凌夜愣住了,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第一次,把人给说哭了。
“我心里难受又能怎么样我全家无一人生还我难受又能怎么样我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又不会有人管我如何,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对对不起。”意识到自己的确话过了,凌夜赶紧道歉,取出一方帕子递给他:“擦擦眼泪吧。”
少年一把将他递过来的帕子丢在地上:“谁要你现在假好心你不就想看到我难过吗我哭给你看就是”
“别我错了,我错了”
刚刚他还在心里吐槽白翊是个不懂情趣的男人,现在他不还是连个小孩都哄不住感觉格外的头疼,早知道不嘴贱试探那一句了。
本来他是觉得这少年一路下来一点悲切都没有,不像是死了家人的样子,才那么问,谁知道一问,就像是将洪水给引发了,怎么都收不住,现在他好想撞墙啊
啊不对,现在只能撞树
“凌夜,你干什么了”身后传来云芷冰冷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了,身子下意识打了个颤。
不敢转头再看云芷,只能苦笑道:“没事,就是跟着小子随便聊了几句话而已”
话音刚落,少年哭的更凶,似乎在用哭声极力反驳他的话。
“喂给个面子行不行别哭了啊”这是凌夜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些没底了,好好一个男孩子,长得像女人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能哭。
“云姐姐,你看他好凶”一边擦着泪,他一边朝云芷那边挪,仿佛在寻求靠山。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