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公公应诺退了出去。
王贵妃忽而抬眸看向韩攸宁,“刘院使是温氏和奴才的奸生子,你不会是要借本宫的手除掉他吧”
韩攸宁微笑,要除掉的,可不止他。
“家父是武将,想要杀个刘院使又何必拐这么大的弯一个意外就足够了。”
王贵妃颔首,“嗯,你父亲的性子,是能做出这种事的。说不得会更狠一些,连他家眷都杀了。”
韩攸宁暗道,何止这些啊,父亲分明是想杀光所有和永平侯和温如春有干系的人。
若不是她和哥哥劝着,父亲怕要成魔。
等了差不多两刻钟的功夫,林公公回来了。
可刘院使却没有跟来。
王贵妃蹙眉,“刘院使人呢”
林公公弓着腰禀道,“禀娘娘,太医院说,刘院使今儿没进宫,但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后来遇到成郡王,他说今儿一早刘府被抄家了,刘院使阖府都被抓进了大理寺大牢,是太子殿下亲自带人上府拿的人。”
王贵妃坐直了身子,“太子他因着什么抓刘院使”
“太子说,温如春被休回了永平侯府,卢管事是永平侯府的奴才,刘院使是他们的儿子,怎么算都该当是永平侯府的人。那么就该同其他家眷一样,一起归案论罪。”
王贵妃看了韩攸宁一眼。
太子此举,若说不是为了韩攸宁,她可不信。
刘院使这几日都躲在宫里值夜,生怕被定国公暗害了。直到总管太监吴俭斥他天天留宿宫中坏了规矩,赶他离宫,他昨晚方出宫回去。
太子这是看宫里拿人没办法越过皇上,便等着他出宫才动手吧
王贵妃淡淡道,“太子当真是热心肠,即便他的理由再充分,可他不请旨便直接缉拿三品大员,也不怕皇上怪罪。”
林公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小心翼翼道,“皇上在早朝上听说了此事,龙颜震怒,派成郡王去大理寺请太子殿下进宫。他这刚要出宫,便让奴才遇上了”
“皇上是听谁说的”
“回娘娘,是岑大将军。”
岑大将军,德妃娘家哥哥,镇守辽东。三皇子赵寅从军,便是去辽东,跟随舅父征战。
王贵妃冷笑,“果真是他如果不是他,本宫还不敢肯定这熏香是谁动的手脚”
韩攸宁微蹙着眉。
原来赵宸出手了。
早知道他会出手,她又何苦来跑这一趟。
只要刘院使进了大理寺,即便皇上再不舍这个太医,也不好再责令将人放出来。德妃再想强行插手阻拦,也就没那么容易。
王贵妃看向韩攸宁,“你可知太子此举,是为了谁”
韩攸宁淡淡道,“太子殿下心智超群,想必是看出了刘院使受人指使,隐瞒贵妃娘娘真实病因。殿下是在尽孝心,替娘娘您出气呢。”
王贵妃看了她许久。
“你倒是聪明。从公事上论,太子太过强势霸道。可若从孝道上论,太子如此激进便有情可原,皇上也不好责难于他。”
韩攸宁低垂着眸子,“臣女说的是事实,并未作它想。”
“哼,圆滑”
王贵妃吩咐林公公,“你去盯着,什么时候太子进宫了,回来禀一声。”
林公公应诺退下。
大理寺地牢。
审讯室。
刘院使被悬在刑讯架上,踮着脚尖勉强接触着地面,身上的官袍已然褴褛,雪白的中衣血迹斑斑。
漆黑的鞭子带着凌厉的破空声,狠狠地抽在他身上,鞭鞭见血。
“太子殿下饶命”
“饶命”
刘院使凄惨喊叫着,求饶着,叫声响彻整个幽暗的地牢,极为瘆人。
不远处的牢房里关着的是刘院使的家眷,有妻妾几人,还有五个儿女。
他们惊恐地哭喊着。
连续几日,他们都生活在恐惧中。京城里温如春的丑事传得沸沸扬扬,他们府外每天都是义愤填庸的老百姓,堵着门,往里扔臭鸡蛋,泼狗血,甚至是扔污秽之物,死猫死狗。
前几日,大小姐兰儿在房里睡着觉不见了踪影,他们寻遍了能寻的地方,也没找到。
有人就猜测是恶鬼将人抓走了。
几个孩子天天做噩梦,惊魂不定,生怕自己也会被鬼怪抓走了。
老爷昨晚回府,安慰她们不要怕,过了这阵子风声慢慢就好起来了。可怎么一觉醒来,就被抄家了
赵宸面色狠戾,如同没听见他的求饶声一般,紧抿着薄唇,手里的鞭子带着雷霆怒气,挥洒着盐水血水,一鞭又一鞭地抽了下去。
昏黄的烛光晃动,照在身上,明明灭灭,愈发让他的脸色可怖,玄衣森然,如同地狱归来的使者。
眼看着刘院使的喊叫声越来越微弱,一旁的王少卿战战兢兢出声提醒,“太子殿下,再打下去,人就没气儿了。”
说完了,又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
讲真,他自己都觉得,他的主要职责就是提醒太子殿下,别把人打死了。
赵宸停了手,鞭子往地上一掷,淡声问道,“你可知孤为何要抓你”
刘院使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他缓了良久方又恢复了些神志。
他有气无力地回道,“回殿下,下官知道。可是下官无从选择自己的出身,娘温如春做的恶事下官毫不知情,也从未参与”
赵宸往后一招手,“带人过来”
两个狱卒押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少女穿着低劣的粗布衣裳,眼睛上蒙着布条,惊恐哭喊着。
刘院使大惊,“兰儿你怎么在这里”
少女也听出了父亲的声音,脸上闪过希望,“父亲,父亲救救我”
她刚喊了一句,嘴巴里就被塞了布巾。
刘院使跪地哀求道,“太子殿下,孩子什么都不知道,求您放了她吧”
赵宸淡淡道,“你来给她诊脉,看看她是怎么了。”
狱卒给刘院使解开了刑架上的绳索,刘院使跌坐到了地上。
兰儿也被一推,摔倒在他身边。
刘院使不明所以,还是颤着手放在了女儿手腕上。
须臾后,他脸色骤变,抬手就去扯兰儿眼睛上的白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