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云居这场酒的节奏很快。
孙伯符是带着心思来的,不然也不至于在李雍提出来住不习惯留云山庄后,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人送下山来了。
表面上是“主随客便”,但实际上飞马宗之上耳目众多,他也有顾虑。
两边一拍即合,下了山。
有些话,不喝酒,可能就说不出来。
所以,从开始喝,到一人一坛酒水下肚,一共花了还不到一个时辰。
此刻,雅间内的气氛已经热络开了。
一向只谈风月的孙伯符这才说道:
“贤弟,为兄有一事不解。”
“嗝”
脸色微红的李雍点点头:
“世兄直说就是了,小弟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好贤弟。”
孙伯符也不知道是因为饮酒还是其他的缘故,眼睛逐渐红了起来。
“昨日贤弟曾言,说令尊魏公有方法使贤弟与我这种天生窍穴不通知人修炼,不知是真是假”
王伯当喝了口茶。
挡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枳鸾无言,端着酒壶垂首低眉。
只有李雍。
哈哈一笑:
“哈哈,自是真的。这有何骗世兄的”
他看起来依旧是满不在乎,喝酒吃菜,仿佛在诉说着一件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
丝毫没在乎孙伯符那快要捏碎椅子扶手的青筋手掌。
“贤贤弟,是何种方法”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维持着平静,可身子却已经开始发抖了。
而李雍也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只是看着孙伯符,关心了一句:
“世兄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不舒服”
“无事”
孙伯符几乎是从牙缝里跑出来的声音。
盯着李雍,这会他已经瞧不见什么少宗主的温润谦和了。
死死的盯着对方:
“是什么方法告诉我”
“呃”
似乎觉得对方的模样有些奇怪,李雍犹豫了一下。
不过还是很爽快的点点头:
“当然,又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世兄亦无妨。世兄应该知晓上古巫门吧”
“”
孙伯符无言,等着李雍继续说下去。
“在修炼者出现之前,为了能对抗妖族,不成为其嘴下血肉之食,巫门才是人族主力。而这群巫门之人不练炁,无神通,却肉身强横。战时以血肉之躯,与妖族搏杀而不落下风,这便是如今这修炼者中炼体之术的由来,对吧”
“嗯。”
“但实际上,世兄应该也有所了解,那就是巫族之人并非不练炁,而是把炁用在了横练肉身之上。他们不修窍穴、无有周天循环,只是凭借本能引天地之炁入体,便能与妖族搏杀。而只要学会了这一点,便亦是修炼之人了,无需冲关,无需渡劫,似乎这天地之炁对他们没有任何束缚一般。”
李雍刚说完,枳鸾便开口了:
“可巫族于上古早已绝迹炼体之术之所以没落,亦在于上古之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巫族所出的炼体之法虽流传下来却无用。寻常练炁若不走关窍周天,连炁感都引不到,又何来引炁入体之说“
枳鸾说,李雍就笑眯眯的听。
一边听一边点头:
“嗯,不错,这话是对的。可是枳鸾妹妹可曾想过,为何明明炼体之法流传下来了,却只是江湖末流”
“这”
枳鸾看了孙伯符一眼,见公子没开口的意思,便摇摇头:
“不知。”
“诶,这就是关键了。”
李雍的语气里忽然出现了一丝复杂。
只是不知道这股复杂从何而来:
“巫族炼体之法奥妙无穷,可世人却不知,有一在当时普通寻常,可现如今却异常苛刻的要求。那便是出生时的传承”
“”
“”
在俩人的疑惑中,他继续说道:
“巫族,以部落群居。部族之内每一个呱呱落地的新生儿都是一件值得被庆贺的事情。而按照我们的理解,这些新生儿庆祝是因为古时生存艰难,有血脉产下,理当高兴庆祝。可是实际情况却是,巫族血脉降生时的庆典上,祭祀总是要为新生儿祈福求上苍垂怜。而这,也就是一直被我们忽视,同时也是炼体之法成为末流的根本原因”
端着酒杯,他摇了摇头:
“在新生儿降生的仪式上,祭祀会以本族血脉秘法,以身传身授的方式,把自己体内的那股巫族之炁,传递到新生儿身上,替它打通与天地间的联系可以说,不需要什么出尘生死关,亦不需要任何劫难,在这些新生儿心智未被俗世侵染时,便已经度完了所有苦难接下来的道路便如同积攒钱财,一点点的把炁吸收到体内,为我所用,便可以了而这,便是巫族之人传承的秘密,亦是明明是正统巫族修炼之法,普通人却无可作用的根本之因”
“”
“”
一番隐秘从眼前这位一向以“纨绔”面目示人的李雍口中说出,换来的是孙伯符与枳鸾的双双沉默。
沉默片刻,枳鸾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
“哈”
李雍笑了。
笑的愈发复杂。
而这一笑,看的就是孙伯符。
“世兄可听过始皇帝所铸十二金人”
“自然知晓。”
孙伯符点点头:
“那十二金人虽已分崩离析,化作了碎片。可飞马三宗之前亦有所珍藏。只不过在国师上台后”
说到这,他顿了一下,接着才继续说道:
“作为贺礼,三宗之人把那金人送了出去。这金人乃术士徐福以秘法所铸,普通人不知其解的话,毫无作用。而这天下也只有被国师传箓的法师们才知晓破解之法难道贤弟你”
他这会儿情绪已经平复了一些了。
只是说话的语速有些快。
而李雍则点点头:
“不错。瓦岗之中却有能祭拜十二金人之能士。而我们也得到了几块碎片,这一丝隐秘,便是通过破译,于一方十二金人碎片之中破译得来不仅如此虽不知是何人纪录,可这段信息之后,那金人之中亦存有一股先天巫族庞大之炁炁海之浑厚,远非寻常出尘之人可媲美甚至连一些神念不通达的自在境都不如它那团炁便存于十二金人之中此等手法简直是”
说到这,他的眼神也有些空。
如同一个无知的山野闲汉遇到了一代文圣魁首一般。
“简直是闻所未闻”
可这段话,到了孙伯符耳中却如同一道炸雷。
只觉得是劈开了体内所有混沌污浊
犹如一束光,照进了他饥渴无比的心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