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椅子,比之前的舒服了许多。”
靠在藤条编织的靠垫上,秦琼点点头,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正操控着塔大把最后一摞长条凳堆放好的李臻哈哈一笑:
“这听书就舒坦了吧”
一旁的红缨同样脸上带着认同之意。
而在搬凳子期间赶过来的柳丁也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提着茶壶:
“先生,可要生火”
“生,把火点了,你就去门口收钱去吧。”
“是。”
上午还冷清的春友社,在这中午头有了人气儿后,开始忙碌了起来。
秦琼和红缨是朋友,李臻请他们听书。
但坐的桌子却是头里的另外一桌。
那张空的桌子,他还是给狐裘大人留着的。
木匠铺子的人有心了,椅子搬来前特地擦了一遍,干干净净的。
现在这厅堂里的家伙事也都置备齐了,就等收钱。
等凳子都弄好,厅堂里的炭盆也都点了火。
李臻亲自给俩人上了一壶热茶,便告了一声罪,回头去厢房里等候。
回来时,桌子上还放着那本誊抄了三页的黄庭经,以及一张折叠好了的信笺。
飞鸽传书,信,都是装在小竹筒里。
这是他写给孙静禅的信。
字其实并不多,几十个而已。不占地方,一会交给红缨就行。
往椅子上一坐,他闭目不言。
陷入了静思之中。
主要是为了把下午要说的书从肚子里过一遍。
虽然这书已经说的滚瓜烂熟了,可为了保证不出错,总要小心一些才是。
“春友社这字好字谦弟,你快看,这字如何”
春友社门口,一个年纪在弱冠年纪的年轻人瞧见了匾额后,赶紧对后面跟着的弟弟喊了一声。
“啊”
看起来跟没睡醒一样,被叫做“谦”的孩子迷迷糊糊的抬起了头。
原本困顿的眼神瞬间露出了惊愕的神色。
“这”
站在石阶之下,俩人瞬间挪不动眼睛了。
片刻后,俩人对视了一眼,那叫做谦的孩子用力的点点头:
“兄长说的对,这地方来对了”
稍微显大的年轻人哈哈一笑:
“哈哈,想来此间主人一定是个雅人看来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呀走走走。别的不说,这鬼宅门口有了这幅字,便嗯”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匾额左边的那金红落款上面。
“谦弟那是”
少年郎眯眼念叨:
“显仁斋宝兄长,难道是”
年轻人没说话,只是目光落在了那木料上面。
想了想,他松开了拉着弟弟衣袖的手,直接走到了门口。
门里面的柳丁见来人了,立刻坐直了身子,打算收票。可却见这人并不进来,而是凑到了门旁边,把手放到了那对联上面。
行为古怪,先看,再摸,最后竟然拿鼻子凑上去闻恨不得咬两口。
一边闻,一边对后面赶来的年轻人点头:
“嗯纹如水滴,切之如肤,味色略辛不会错了。确实是楠木。”
“”
柳丁有些懵,正思考着这俩公子哥是干嘛的。
虽然穿着贵气,可在人家门口跟个狗一样在那嗅来嗅去冒冒失失的。
有病吧
正想着,可就见那年轻人看了过来:
“那小厮,我问你,这字,可是此间主人所写”
柳丁点头:
“自是我家先生所书。”
“先生”
听到这个称呼,年轻人又一愣。
和旁边那少年郎对视了一眼后,想了想,问道:
“你家先生可是说那九头案故事的先生”
柳丁再点头:
“不错。这故事,正是出自我家先生亲身经历。“
要李臻在这,肯定一巴掌捂住这熊孩子的嘴
要亲命了。
九头十三命的官司,怎么就变成我亲身经历了
不过那年轻人却不计较,而是点点头:
“如此妙人,谦弟,你我定要拜会一番。”
说完,对柳丁说道:
“你家先生可在”
柳丁点点头:
“在。”
“好,还请通传,我兄弟二人仰慕先生其字,欲请教先生一番,不知是否方便”
俩人说话有点文绉绉的。
可却糊弄不住柳丁。
先生可是下死命令的。
进门,得掏钱
于是便问道:
“二位公子可是要进来”
“是否方便”
“方便肯定是方便的。”
一边说,柳丁一边掏出了两片竹片:
“诚惠,二十文。”
“”
“”
这话一开口,俩人一懵。
那年纪稍大一些的公子下意识的问道:
“二十文什么”
“茶钱。听故事不要钱,茶水、点心、果干这些,要收钱的。一人十文,俩人二十文。随便吃,随便喝。”
“”
“”
听到柳丁的话,兄弟俩对视了一眼。
眼里有些荒唐。
想了想,这公子哥扭头对柳丁说道:
“我兄弟二人诚心拜会,并无他意。”
柳丁拱手:
“小的自然不敢编排二位,只是此乃我家先生定的规矩。进门,得掏钱。”
后面那少年郎无语了,语气荒唐中含着一丝怒气:
“探讨学问还要花钱岂有此理,简直有辱斯文”
柳丁心说谁要和你探讨学问
不就来听故事的么
前面白听三天还不够
不过表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的,而是按照之前李臻为了防止有人不掏钱而特意教他的借口,正襟危坐的吟诵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
“嗯”
俩人一愣。
接着同时眉头都皱了起来。
月落。
乌啼。
霜满天
嗯
一下子,俩人的眼眸亮了起来。
这时就听柳丁继续吟诵:
“江枫渔火对愁眠。”
好对
好诗
好词
眼巴巴的看着柳丁。
里外里就一个意思:
“还有么”
柳丁学着李臻那语气温和的模样,用还处在变声期,有些沙哑的声音又甩出来了一句:
“洛阳河畔寒山客。”
“”
“”
兄弟俩人眼睛都直了。
最后一句呢
最后一句是什么
这赢时应景的最后一句是什么
前面两句“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已经把这首诗的意境拉高到了一种俩人都自叹弗如的高度。
孤、寂、美、静、幽。
好句
千古好句。
后面那句“洛阳河畔寒山客”倒是一般,但肯定是为了对仗工整。
此诗迎人。
能写出来前面两句的此间主人绝对不是什么简单之辈
后面呢
看着目光灼灼的俩人,柳丁忽然手指二人脚下门槛:
“进门得花钱。”
“”
“”
并州山西、河北出身的俩人心里同时冒出了一句话:
“撇恁娘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