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
伴随着两道金光飞入的场景收进眼帘后,搀扶着红缨,李臻看着走路都摇晃的商撼山
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商撼山。
而如果说整个飞马三宗,他对谁家印象最好
答案肯定是雷虎门没跑了。
商年那些人,可是他的朋友。
而看着身材极为魁伟的老人此刻却面如金纸,李臻想了想,说道:
“商门主,你们的伤势就算上去了,又能做的了什么”
商撼山一直以为李臻应该是百骑司之人。
毕竟在飞马城时,一系列的阴错阳差,让他并没亲眼见过李臻。
所以听到这话后,黯淡的双眸中反倒出现了一丝惊讶。。
仿佛李臻是个二五仔。
老人摇头,挎着那把随时都有可能断裂的斩雷刃,声音嘶哑:
“去,不过身死。不去,祖宗千年基业毁于一旦。”
“”
听到这话,李臻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面子。
区区两个字,一个词。
可古往今来又有多少人为了维护这二字,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上顶
他不由得看向了旁边。
这一趟,能看得出来,飞马宗之人来的皆是好手。
首先岁数都偏大,其次就是那股精气神
那股人倒,架子不能倒的精气神。
就在他们脸上。
包括红缨在内,所有人都没有一丝退却之意。
“唉。”
他叹了口气。
一群连炁现在都不能用的“普通人”,还各个身上带伤。
你们去了能做什么
带着这样的想法,他看着走路都有些摇晃的老人,就要把手搀扶上去。
可商撼山却拒绝了。
努力的挺直身板,展露出了自己一门之主的威风
明明说话都困难,深陷绝境。
却像是一头虎。
虎虽老迈,可依旧是百兽之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该走了。”
红缨在说话。
气若游丝。
李臻脚步一顿。
“你不该掺和到这里面来。今日之事,是我们的选择你与我们无关。”
红缨极尽全力的在帮李臻遮掩身份。
又在侧面提点着他。
想让他退出去。
可是
李臻扭头,看着她那虚弱的模样
是啊。
明明打定主意不掺和这些事情的。
明明知道这一滩浑水自己一个穷道人瞎掺和,除了添乱,可能起不到别的作用。
明明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和飞马城的人再扯上关系。
可是
心里找不到任何借口掺和进来。
也找不到任何借口离开的道人,在红缨眼里,露出了一抹复杂至极的苦笑。
似乎有千言万语,皆化作了这一笑之中。
红缨只觉得心里有些堵。
堵的厉害。
她不是孙静禅,只是一介被买来的侍女。
所以此刻她忽然有些委屈。
替道人委屈。
他心里一定很苦罢
可是,这份苦,究竟有多少人能理解呢
于是,她眼睛红了。
可又不知道自己为何而哭。
甚至不知道这份委屈该怎样去宣泄。
而就在这时
起风了。
一阵微风,不知从哪吹了过来。
吹动了侍女的发丝。
吹乱了女子的心。
吹过了众人的伤口。
也吹寒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而就在这冰冷的风中,路边,有一辆马车的篷布似乎没绑紧,被风这么一带,一下子就开了。
篷布随风招展,露出了马车驼负之物的模样。
李臻一愣
这物件眼熟。
仔细看看不正是那日自己初到洛阳时,遇到的那一队黑衣白带之人所运送入城之物么
一颗材质非金非铁,颜色暗黄,可却如同真身的
虎头
看轮廓,与自己那日所感知的无二。
只是上次虎头空有轮廓。而这次它的双眸已经镶嵌上了两颗暗红色的珠子
篷布应该是有阻挡他人探查的作用。
刚才还感知不到。
可现在李臻也好,其他人也罢,都从那虎目之中,感受到了一股磅礴之炁蕴藏其中
而在感知到这两个珠子中所蕴藏的炁时,商撼山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嘲弄一般的苦笑。
李臻也愣了
看着那随风招展的篷布下那颗虎头。
就这么看着当清风吹过后,篷布重新垂落,遮掩住的那颗巨大虎头
呆呆的。
愣愣的。
接着抬起了手。
看向了道袍的衣袖。
衣袖上的酒渍早就干涸了。
可在那干干净净的深蓝道袍上面,李臻仿佛还是看到了那八个字:
“遇虎而出,逢凶化吉”
中原,无虎。
那虎从何来
眼前,不就是么
难道这句没头没尾的卦象箴言真正的解意,是在这
遇虎,而出。
逢凶,化吉
是这个意思吗
他呆愣了一息的时间。
接着,在女子眼中,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决了起来。
咻
一股金光化作的绳索凭空而出,转瞬之间缠绕住了所有人的身子。
“”
众人心头一惊。
想要挣扎。
可这会儿他们连炁都没法用,除了反应过来的商撼山勉强提起斩雷刃,把绳索抵在了刀刃前,其他人直接就被捆住了。
“你”
商撼山还有些不明所以,以为李臻也是个“二五仔”。
毕竟他刚才的话身为一个“百骑司”可是不想让自己等人前往龙舟的。
而现在这忽然“暴起”,可不就是二五仔的作为么。
见文的不行这孙贼直接来武的了
可是,斩雷刃再锋利,或许他巅峰之时三加五除二便能收拾了住李臻。
但现在他终究是不行了。
斩雷刃只是坚持了一息,就和主人牢牢的被捆在了一处。
“商门主。”
李臻摇头:
“贫道守初,门主应该听说过贫道。”
“”
商撼山和所有人皆是一愣。
这名字
而李臻没有管他们的想法,扭头对唯独没被绑住的红缨说道:
“一会会有人来照顾你们我去了。”
全场之中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这道人脾气的女子,在听到这话后抿着嘴,攥着拳。
指甲都陷入到了肉里面。
看着李臻眼里是万千的情绪在翻滚。
可千言万语,只是化作了一声:
“为了我们真的值得么”
“哈”
道人一声轻笑。
笑的轻松的很。
“路见不平,不吼这一嗓子心里总是不痛快的。”
修的是顺心意。
若连心意都不顺。
那还修个什么
而女子并没有被这敷衍至极的借口所欺骗。
可是
却真的不知要说什么了。
两行热泪根本控制不住的从眼角滴落。
落入雪中,化作了一颗晶莹的冰珠。
能说什么
我不许你去
你不要死
我不许你为我而死
为我们而死半点不值得
世间文字足万。
此时,却没有任何一字可与他言。
唯有那眼泪。
怎么止,都止不住。
而看到女子落泪,道人却微微一笑,信步走来,再她的脸颊上轻轻一擦。
一言不发,转身整理了下衣裳。
刚要出发,就听见一声:
“等等”
扭头望去,就见魁梧老人在金绳之中挣扎着,从袖口掏出了一封书信:
“这是礼单。”
“嗯,对,大过年的,空手去,总不合适。“
道人面露欣喜之色,仿佛只是去串门,而不是以单人去闯那杀机生死均在一线之间的龙潭虎穴
接过了信封,打开看了看,眉毛一挑,装入了怀里。
“无论如何,老夫担保,旧怨一笔勾销今日之后若能回来定要与你把酒言欢“
听到老人的话,李臻笑着耸耸肩。
毫不在意。
转身后
“咳咳。”
他清了下嗓子。
看着龙舟的方向脑子里闪过了一人发怒的模样。
嘴角的轻笑化作了苦笑。
转瞬即逝后道人的清朗之声在伊阙山水之间响彻:
“飞马城李守初,携礼而来,为江山贺,为陛下贺”
话音落下,道人抬步而走。
江南某地怜人馆,有老道开怀大笑。
巨舟之上,有坤道眼含荒唐。
酒宴之中,有人双眸皆煞。
而就在这时,天边有金光亮起。
一片祥和。
道人随光而出,越过众生,踏步而来。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