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丁挺失落的。
看的出来。
但李臻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等背擦完了,身上抹了个澡豆,拿水冲了一下后,算是洗完了澡。
而手脚麻利的柳丁已经拿着抹布开始擦桌子了。
见状,李臻捧着个粥罐,坐在了一张刚擦完的桌子边对他说道:
“简单擦擦就行,这几日不开业。”
“啊”
柳丁一愣。
感受着嘴里与后世那会开花的白米粥有些类似,又有些不同的皮蛋瘦肉粥的口感,他说道:
“先生我的老师要带我出去云游一段时日。具体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不好说。。但应该是不超过陛下下江南的时间”
“陛下要下江南”
显然,对于底层人来讲,陛下的动向他们根本不清楚。
李臻也不多解释,只是点点头:
“嗯,待河水开化,咱们应该是那时候开业。而这些时日,你隔三差五的来这边打扫下卫生就行。我一会会在门口写个牌子说明原因,等我回来咱们照常开业。而你这段时间例钱也不会少,和平时一样。还能去帮衬着你娘的生意,好吧”
“还有银钱”
看着他那模样,李臻哈哈一笑:
“哈哈,小财迷嗯,粥的味道确实不错。不过我不是教过你么这粥要提前浸泡,煮的时候长一些,米要开花才行。还有,怎么不见碎油渣”
“油太贵了娘舍不得放”
“那可不成。这样吃着也就吃个新鲜,时间长了,没什么油水便会显得寡淡柳丁啊。做生意,便是如此。待客以诚,足斤足两,买卖才能常远。不能光看眼前一时,知道么”
“嗯嗯,那我回去就和娘说,把油渣加上。”
“嗯”
把勺放到瓦罐里面,套上草绳,李臻抹了一把嘴:
“我去收拾衣裳。”
“嗯啊,对对对,先生,先生”
“怎么”
看着有些惊慌,又有些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一样的半大孩子,李臻纳闷的问道:
“怎么了”
“红缨大人”
指着珍兽栏的方向,柳丁快速说道:
“我初二那日以为先生会回来,便想来给先生拜年,可先生没回来,刚好就在门口碰到了红缨大人。那日不是下雪了么她好像等大人等了好久,身上的雪都很很厚了。就站门口在等先生。见到了我,大人问我可见到先生了,我说没有她没多说什么,点点头就离开了”
“哦,好,我知道了。”
见李臻似乎没放在心上,柳丁又问道:
“那先生一会要去找红缨大人吗”
“唔”
李臻想了想,摇头:
“不找了。”
“那若以后我再碰到”
“你就说你家先生没回来过就行。不知道去哪了”
“啊”
看得出来,柳丁挺懵的。
但李臻还是摇摇头:
“就这么说尤其是你若看到她和另外一个人一同出现时。”
“另外一人”
“嗯,是女子,长的很英俊不比我差而若这女子在前,红缨在她身侧的话她们若没看到你,你就赶紧离开。若看到你了就说没见过我,知道么”
“”
一时间有些繁杂的信息让柳丁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应了一会后才点点头:
“知道了。”
“嗯。给。”
把门锁的钥匙给了柳丁一把后,李臻直接回了屋开始收拾东西。
看着压箱底那件没做好的道袍道士的眼波里有些异样的情绪。可最终消散的无影无踪。
仔细的用布,把那件没做完的道袍包了起来,他回忆着静真宫里那樟木衣柜,犹豫了片刻后,还是连带钱匣子一起装进了包袱里面。
这地方没人了。
他是真的怕时间长了,被人惦记上。
翻箱倒柜的不要紧。
要是弄脏了这件衣服他真的会吃人的。
收拾好了一切,换上了那件打且末传出来,已经有些浆洗到发白的道袍,看着还在收拾桌子的柳丁,李臻说道:
“那我走了。”
“嗯嗯,好的。先生放心,春友社这边一切有我”
“嗯。”
应了一声后,李臻直接往前门走。
出了院门口,他就想回南门去拿马,顺带给秦琼带句话。
建节尉在军中官职虽然不大,但对于普通兵卒来讲也是上官,不能说认识吧但若有人带话,肯定是能带到的。
可是
刚刚出院门口,他脚步一顿
石阶下正打算上来的红衣人影也停住了脚步。
从一开始的发自内心的欣喜,到看到道人背着包袱一副打算跑路模样时的眉头紧皱
红缨问道:
“你要去哪”
“呃”
前面才和柳丁交代完的李老道张了张嘴
又抬头看了看天色
最后肩膀一晃,摘下来了包袱后,说道:
“进来说吧。”
“先生啊”
当埋头苦干的柳丁看到了跟着去而复返的先生一路走进来的红衣女子时,人有些傻了。
不是
您您不是自己都说不让我告诉红缨大人您回来过么
这怎么自己去找了
“去烧壶茶,然后你就回家吧。”
“呃好的”
把抹布搭肩上,很有眼力价的孩子赶紧跑去了厨房。
刚才先生烧的那锅水还有一些滚在锅里。
舀出来后,直接提着放好了茶叶的茶壶和俩杯子来到了不知为何是对面而坐的俩人旁边,他摆上了茶杯和茶壶,刚要去拿些年前存着的炒豆果干,却见自家先生直接挥了挥手
“先生,红缨大人,那小的就先走了。”
提着空空如也的瓦罐,柳丁一路小跑的出了院子,还把门给带上了。
瞬间,小院恢复寂静。
只留下了对坐在四方桌前的男女。
“”
红缨皱眉看着道人,目光从对方那气血充盈彰显健康之色的脸庞,到旁边凳子上放着的包袱
“我一直有让珍兽栏的军卒留意这边,当他们看到了你回来后,就赶紧来通知了我。门主的伤还没好,不能下地,我便没有告诉他,自己过来了。”
“嗯。”
李臻点点头:
“没什么大碍吧”
“这次是皮外伤,纵横家的人确实也留手了。不过新伤和旧伤加在了一起,所以有些重。但陛下派了几名御医随时照应着,估计修养三月左右,便能恢复七八。”
听到红缨的话,李臻不可避免的把目光落到了桌子上。
不是看桌子,而是下意识的想看下她的肚腹。
“你呢”
“穿刺伤,伤口还没愈合,但已经无碍了。”
红缨继续摇头,接着问道:
“你要去哪这几日都在哪为何回来了不第一时间通知我“
“这几日都在香山之上。”
三选一,他选了个能回答的问题。
可却见女子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知为何攥紧了一下。
耳边响起了满是担忧的声音:
“你的伤可好了”
“不算受伤。”
笑着摇头,帮她倒了杯茶后,李臻才说道:
“就是神念枯竭,脱力了而已。睡了一觉从三十那天睡到了大年初二,就缓过来了。”
呼
感觉揪起来的心松下来后,红缨无声无息的松了口气。
看着道人那轻笑的阳光模样,忽然咳嗽了两声:
“咳咳”
但不是虚弱,而像是在掩盖什么。
接着,下一个问题问出时,她没敢看道人的眼睛。
“你要去哪”
“你知道玄素宁吧”
“嗯。”
“夕岁那日发生的事情也知道吧”
“”
女子的手又攥紧了一些。
“对不起”
“嗯”
原本是在说那玄素宁口中的猾褢污染龙脉之事的李老道一愣。
“对不起什么”
“我们不该把你卷进来的这次李侍郎发了好大的火我才知道那晚到底凶险到何种地步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
“红缨啊。”
看着眼前垂下头的女子,李臻恍惚间想起来了与她相见的第一面。
那一身红衣,一袭黑甲,以及那两条不太讲道理的大长腿。
这妹子当时一副英姿飒爽的冷艳风范,瞅着那叫一个飒
和现在这般就像是一个嗫喏小女儿的模样真的是天壤之别。
于是,他打断了红缨的道歉,笑着说道:
“咱们是朋友。不管飞马城如何,你,商年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朋友有难,我来插你们两刀,不是很正常的么为何道歉”
“插我们两刀”
女子抬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见道人点点头:
“对啊,有朋自远方来,鞭数十,插两刀,驱之别院”
“”
见女子似乎不懂,李臻想了想有来了一句:
“为朋友插肋两刀”
“不应该是两肋插刀吗”
“”
冷笑话讲了个寂寞的道人无语了。
看着对方那愈发疑惑的眼神,忽然,他笑出了声:
“哈哈”
“你笑什么”
“没事”
道人摇了摇头,笑的愈发感慨:
“嗯,这才对嘛。这才是我心中的红缨嘛飒飒的双刀女侠这多好是吧”
“”
看着道人脸上那带着感慨的笑容。
耳里是他似是而非却又有些轻松的戏谑之言。
没来由的
红缨觉得耳朵有些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