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州西边旳城墙没有完全垮塌。
可却已经再也没有了御敌之能。
对于隋军来讲,那些在哗啦啦如同水银泻地的垮塌声中,已经只剩下了一丈鹅卵石的城墙地基,不过只是一段随时可以翻越的矮墙而已。
从此,霍州,对他们而言,便等同于不设防。
下意识的,一群将领看向了李世民,等待着他下达的攻城命令。
因为此刻敌方军心逸散,乃最好的时机。
可是
李世民把目光落在了那垮塌的城墙上,心中半数是惊骇这群活跃在历史之中的诸子百家手段当真通天
而另外半数,却在思考着家姐书信之中的内容。
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
但下一刻就被坚决所取代。
听阿姐的,没错
“全员回营,生火灶饭吃饱喝足,两个时辰后准备攻城唐俭“
“末将在”
一中年将领上前一步。
“携两骑,下招降书两时辰后,若全员束手,从轻发落否则一概不留”
“得令”
“嗯回营“
“报大统领”
一片慌乱的城主府,有传令兵手里拿着一根绑着白条的箭镞快步而来。
“隋军来使”
随着他的话,一人拿起了箭镞掰断,解开了白条后,递到了坐在一张虎皮椅上的毋端儿面前。
当着众人的面,毋端儿展开了书信。
他识字。
年轻的时候,他是庄子里孙家少爷的伴读同生,所以认得字。
而看完了这封书信,他一言不发,把信随手递给了旁边的将领后,便陷入了沉思。
其他将领们一个挨一个的把信看完,有不识字的,便让识字的读给自己听。
等全都看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大统领身上。
此刻,霍州城池以破。
虽然不清楚为何隋军不趁着这大好机会攻城,可是见识到了靠着一堆青草便能破除城墙的手段后,本就是定下了依天险固守,坚持到秋日退回山林,等待时机的众人此刻心里也是慌乱的。
隋军三面合围,此刻无有了城池之险
该怎么办
这时,忽然“嘭”的一声,有人拍了桌子:
“怕个逑这些时日,那些隋军有甚个卵战斗力咱们的人难道便怕了他们不成统领,莫怕,有我张达在,我死之前,谁也莫想进来这霍州城”
“”
“”
“”
无人应答。
毋端儿看着说话之人
那人,叫张达。
乳名张大。
和自己“反隋”时,最早跟着自己的老班底。
原本只是街上的青皮,好勇斗狠,被官差抓了,下了狱。
自己带着“亲兵”救了他后,从此,为自己马首是瞻。
张达性子豪爽,讲义气,这么多人里,也只有他的队伍从来不去干那些腌臜勾当。
甚至不知多少次,毋端儿在心中想着如果,如果张达不是跟了自己,而是被某个知人善用的将领提拔。
那么百年之后,恐怕也能成为一员大将罢
此刻,众多将领各怀心思,唯独他。
唯独张达一人,看着自己。
他在等待着自己的命令。
只要自己一声令下,那么,他就会义无反顾的成为抵御隋军的急先锋。
哪怕是慷慨赴死。
再看看其他人
有人皱眉思考,有人眼神闪烁
甚至,有人都不敢和自己对视。
没来由的,毋端儿有些想笑。
难怪他们被那些人称为“一盘散沙”。
也难怪明明自己已经聚集了十万之众,面对那些人时,却依旧感觉到无比自卑。
沙子,抱的再紧。
流水袭来,褪去时,不还是被冲的干干净净么
所有人都被这几日隋军与他们的互有胜败给蒙蔽了双眼。
包括张达。
张达,是瞧不起。
而其他人,则是觉得手里的兵卒能成为谈判的筹码。
甚至应该还有人已经打起了通敌的算盘了罢
这一个月来,每一天都能感觉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在一点点凑近,死亡的预感愈发清晰的毋端儿此时此刻,却忽然有种在窒息的河水中上岸的舒适感。
他好像可以大口呼吸了。
因为,时辰到了。
可就在这时
“打”
一声略带稚嫩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
包括毋端儿在内,所有人循声望去,却发现是站在张达后面的亲兵。
那孩子
毋端儿好像有印象。
张达好像才纳了他母亲为妾吧
孤儿寡母的被一伙冒充他们的土匪遇见,要糟蹋那女子。
被张达遇见,一并给收拾了。
一番因缘际遇,一个丈夫死了的寡妇,带着个十几岁的孩子,和一个河东军的首领成了一家。
而此刻被众人望来,这少爷兵明显有些紧张。
甚至张达都训斥了一句:
“你多嘴个甚打不打,那是统领决定的”
听到这话后,谁知那孩子却脖子一颈:
“就是要打是统领,统领带我们过上了好日子爹我要和你一起打隋军”
话语虽幼稚,甚至这孩子见没见过血还是两说。
可他的眼神在面对“父亲”的躲闪中,却透露着坚定。
他才刚过上被人喊“公子”的好日子。
因为“爹”的身份,他处处被人尊敬,走到哪别人都对他鞠躬哈腰。
他苦够了。
不想再回到以前那种日子了。
刚“明事理”的年纪,不管是因为品尝到了高高在上的地位所散发的味道也好,还是面临即将被人夺走好容易争取来的“幸福”而初生牛犊,奋起反抗也罢。
总之,在少年的身上,不管是对是错,不想回到曾经的他爆发出了远超成人的勇气。
可这话听到毋端儿心里,却让他起了波澜
好日子
现在的日子真的是好日子吗
般窝在这霍州城里。田荒了都不去种明明是种秫的好季节啊。
今年已经下了三四场雨,禾苗的长势好的不行
可是他们连粮种都抢了过来。
因为没有粮,他们就会饿死。
可没了粮种,那些苦哈哈的下苦人又该怎么办呢
明明风调雨顺,却只能看着田地慢慢荒芜。
这日子
真的是好日子吗
他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那年幼的娃娃。
为了这种“好日子”让连亲都还没娶,刚刚过上几天踏实日子少爷生活的孩子死在这
真的是好日子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