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山西河东抚慰大使李渊,觐见”
随着内侍的声音,殿门外,身穿戎装的李渊步入殿中。
群臣注视之下,他看着那坐在空无一人的龙椅旁边椅子上的杨侗,上殿十步后抱拳拱手:
“臣,李渊,拜见越王殿下。”
如今的杨广因为过几日就要下江淮的原因,已经任命了杨侗监国留守,不上朝了。
为的就是在自己走之前,锻炼一下孙儿的理政能力。
等李渊拜完,杨侗开口:
“李卿平身。”
“谢殿下”
接着,两名内侍走了过来,其中一人还端着托盘。
李渊轻车熟路的拿出了虎符,放到了托盘之上。另一名内侍检查完了虎符的对口无误后,退到了一边。
从这时起,移交完了军权,城外驻扎的兵卒才恢复了自由身。
接着,内侍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李渊平定河东匪乱有功,获封:右骁卫将军”
封赏开始。
伴随着内侍的圣旨,李渊纹丝不动。
满朝文武神色肃然。
一屋子的老狐狸,谁也看不出任何想法。
只是伴随着圣旨的封赏,今日的朝政再次开启。
“爹。”
“爹。”
朝会散去,当李渊与其交好的群臣走出大殿时,刚才就在殿外等候的李建成与李世民走上前来。
李渊这才对着大臣们介绍自己的俩儿子。
当官的交际是一门很细腻的活。
什么时候该结交,什么时候该攀谈一切的规矩都装在大家的肚子里。
一时间谈笑风生。
刚刚打了胜仗的李渊看起来也是春风得意。
只是心里面到底真是如此,还是装出来的就不得而知了。
满朝文武攀谈的差不多了,终于,掐着恰到好处的时间,一名内侍走了过来:
“李将军,陛下有请。”
李渊点点头,对俩儿子说道:
“你们跟我一起去吧。”
“”
李世民一愣。
但看得出来,李建成眼里却有些兴奋,点点头:
“嗯。”
跟着内侍一路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行进。
来到了花园内,便看到了正在杨侗的陪同下,在水池边抓着一块饼喂鱼的杨广。
李渊上前一步:
“臣,李渊,叩见陛下,吾皇圣安。”
“嗯。”
杨广应了一声,扭头看着单膝跪地的李渊一眼,目光又落在了他身后的李建成与李世民身上。
二人反应过来,也赶紧单膝跪地:
“李建成。”
“李世民。”
“叩见陛下,吾皇圣安。”
杨广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点点头:
“几年不见,你们俩也长大了啊。”
说着,他摆摆手:
“好了,起来吧。来人,赐座。”
等椅子搬来,君臣俩坐在了湖榭凉亭前。
旁边是站着伺候的杨侗与李家兄弟俩。
“河东一役,李卿辛苦了。”
听到这话,李渊再次起身拱手:
“为陛下分忧”
杨广压了压手,示意他坐下说后,继续说道:
“朕看过战报,此役鏖战辛苦,你的损失也不小,尤其是骑兵,对吧”
李渊心里一凛。文網
同时,后方的李建成和李世民眼里也闪过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见他迟疑了一下,点头应声:
“回陛下,确实不小。臣已在奏报上说明,此次骑兵战马折损无数臣有罪,请陛下责罚”
忽然,他起身单膝跪了下去。
“臣擅自做主,临时征召了飞马城进贡给陛下的一万军马导致那万匹千里马折损四千请陛下责罚”
而面对李渊的话语,杨广眉毛一挑:
“只是四千”
“”
李渊的沉默让花园中升腾起了一片寂静的压力。
没人说话。
杨广不知何时眯起了眼睛,盯着低头的将军。
而低头的将军眼里也是一片惊疑不定的忐忑。
直到
“哈哈哈哈哈”
帝王朗声长笑:
“折损四千李渊啊李渊,你以为朕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
“”
“”
包括李世民与李建成在内,父子三人的脸逐渐有些白了。
可杨广却丝毫不管,继续笑道:
“只折损四千这倒是奇怪了你上报折损四千,可为何朕的百骑司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折损六千”
“陛下,臣”
面露挣扎之色的李渊刚要说什么,可杨广却跟没听到一样,自顾自的在那说道:
“昨日,朕还让人特地去点过。可奇怪的地方也在这里,确确实实,飞马三宗那六千战马已经进了珍兽栏朕就纳闷了,难不成百骑司骗朕诶,李卿,你说巧不巧,珍兽栏里,飞马城的人刚好在照顾龙火猊。”
“”
“”
“”
听到这话,李世民眼里忽然出现了一丝疑惑。
接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双眸重新化作了一片平静。
“于是呢,朕就让他们去看了看好嘛,有人竟然胆大包天到连朕的御马都敢打歪主意。私自往里面掺了两千匹虽然毛色相近,质量竟然也算不错,只是非那三宗之马的战马过去。哈哈哈”
越说,他似乎越觉得好玩,看着李渊问道:
“李卿,你说这贼人是不是有些蠢的可爱若是别人,恐怕分不清那墨云踏雪、乌龙骓、赤焰的区别。可却不知,飞马城的人一辈子都在和这三种千里马打交道,孰真孰假一眼便知。这时候朕才明白过来,原来做这件事的人,应该是怕朕责怪,把自己军中质量最好的两千匹马给朕塞进来了吧”
“”
单膝跪地的李渊眼底疑惑缓缓化作了一抹近乎于荒唐的惊讶。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帝王亲自扶起了他,眼里毫无生气之意,取而代之的是荒唐的赞许:
“那朕到要问问这贼人了,没了这两千良马怎么你这辛苦培养起来的精锐骑兵,难不成改去当步卒”
“”
李渊张了张嘴,结结巴巴的来了一句:
“陛陛下明察秋毫”
“行啦。”
一摆手,杨广却忽然看向了杨侗:
“侗儿,你说,朕该怎么惩罚这贼人”
杨侗嘴上带笑,说道:
“祖父,依孙儿看,能不惜牺牲自己的利益,为祖父分忧的可不是什么贼人,而是知晓祖父辛苦,懂得维护祖父的忠臣,不仅不该惩罚,还要奖赏才对。”
“哈哈哈哈哈哈”
杨广开怀大笑,拍了拍李渊的肩膀:
“不错,当赏赐才对。不过嘛”
看着未来的一国之主,他说道:
“你现在是监国,洛阳城的一应事物具是你来负责。该怎么赏赐,朕做不了主,得你来。侗儿,说说吧,你觉得,该怎么赏”
把皮球踢到了杨侗这里后。
待到祖父出发后便会入主东宫的杨侗想了想,说道:
“李将军国之栋梁,肯为了维护祖父而自损战力。孙儿认为此事不妥。骑兵乃左右一场战事的中坚力量,如此忠臣良将,鏖战一场,损失颇大。若不补充,不足以告慰将士之心。若祖父允许孙儿想把此次进贡而来的飞马三宗坐骑,悉数奖赏给李将军。想来,名将遇好马,战力增强,自是千古佳话”
他也不是什么傻子,生怕自己给出的奖励被祖父认为过了而无法收回。所以加了一句“若祖父允许”,把决定权又交给了杨广。
杨广眼里闪过了一丝满意。
不错,为君之道便是权衡,切忌一头堵死。
感受到了孙儿的悟性,心情大好的杨广索性一挥手:
“准了。朕的臂膀,若是连只像样的骑兵都没有,恐怕要让天下人贻笑大方。李卿”
“陛下,臣在。”
“去,直接去珍兽栏,把你那两千丢人现眼的良马和那四千日行千里的名驹带走。以后啊莫要搞这些虚头,一应战报如实呈上便好,难不成,打了胜仗,朕还会和你计较战损不成知道了吗”
“”
将领眼里的种种情绪彻底归于平静。
抱拳拱手:
“谢陛下不怪臣莽撞,领旨,谢陛下隆恩”
“嗯,去吧。”
“微臣告退。”
带着俩儿子从御花园里一路退出来,身后,领了陛下谕旨的内侍已经把这条消息上报给了朝廷。
一路不发一言的走出了皇宫,李渊的眉头这才缓缓皱起。
他似乎有些不高兴,目光落在了二儿子身上,但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重重的哼了一声后,说道:
“无事了,你们先去珍兽栏传旨,再通知军伍卸甲解散,十日后前往太原。”
“是。”
兄弟俩应了一声,目送爹爹离开后,李建成看了弟弟一眼,摇头:
“这件事,你至少该通知一声爹爹才对。自己耍什么小聪明若是真惹的陛下不悦,降下了责罚,又该如何“
“兄长教训的是,世民知晓了。”
“嗯”
见老二知道错了,李建成也不多说,看了看天色后说道:
“我这边还要见几个朋友,你带着爹爹的命令去吧。”
“好,兄长慢走。”
“嗯。”
等李建成离开,李世民脸上也算平静。
牵马便往东边走。
他对洛阳城还算熟悉,以前来过。
珍兽栏的方向也知晓。
他们能在这边停留十日左右,然后就要返回太原留守。而这十天里,他要办很多事情。
要带弟弟逛洛阳。
要等着阿姐传来让自己去找她的消息。
还要找到阿姐说的那个守初道长,把他带到身边严加看管
好像是这么说的。
好多好多事等着他做。
一边想,一边走。
今日的天气很好,洛阳城的繁华让他在一头扎入主街道后,逐渐的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那股属于年轻人的心性,让他心里一边考量着事情,一边看向了四周。
洛阳可真繁华啊。
一边看,一边走。
终于,他到了珍兽栏。
远远的就已经看到在门口等着他的内侍。
李世民加快了脚步。
来到了内侍前,他躬身行礼:
“右骁卫将军李渊之子世民,见过大监。”
“哎呀,可当不得。”
内侍赶紧摆手,两边客气了一声后,一同进入了珍兽栏。
办理交接并不花费多少时间,拢共花了不到半个时辰。
全部办完后,李世民走了出来,拜别了这位皇宫内侍后,就想着赶紧出城,去解散军队。
正想着呢,就看到自己前面停了一辆车马。
一开始倒没怎么在意,洛阳城又不是什么犄角旮旯,富贵人家不知几许。
他继续往前走。
就看着那马车上跳下来了俩人,模样有着几分相似。
想来应该是兄弟俩吧
正琢磨着,就见俩人蹭蹭蹭的踩着石阶往高处走,一边走,还对那个在门口坐着的一个小厮喊道:
“伙计,你家守初道长可在”
“先生在的,二位公子请。”
“嘿,道长可算回来了大哥,赶紧走”
“嗯”
兄弟俩一股脑的进了屋。
可李世民的脚却迈不动了。
刚刚
刚刚这俩公子哥喊什么
什么道长
守初
守初道长
守初道士
想明白了这个名字,他第一反应是:
“重名”
应该是重名吧
那位道长不是静真宫阿姐的好友弟子么
而这地方是
看着那“春友社”的牌匾,他怎么琢磨都觉得这地方应该不是传说中的香山。
但“守初”这个道号凭心而论,挺古怪的。
但凡有点文化的人,应该不至于会给弟子取个这么没女人缘的名字。
而既然碰到了,那么不管重名不重名,于情于理都得去瞧瞧才是。
想到这,他把马挂在了马车旁边立起来的木杆上面,信步抬脚往石阶上走。
而张文冠一瞧
天啦噜。
先生的生意开了这几天,终于见到个客人了。
诶
不对
难不成是昨日先生吩咐的“商”姓友人
想到这,他从放满竹片的桌子里走了出来,冲着李世民鞠躬一礼:
“可是飞马城的商公子”
一听“飞马城”这三个字,李世民心中一动。
已经把这位守初道长的身份确认了九成。
但却摇头,不动声色的暗中打探:
“不是,伙计,这春友社是个什么地方”
“”
只见张文冠眼里一阵激动。
客人
这是客人
终于来客人了
于是赶紧说道:
“公子请看。”
顺着他的指点,李世民看向了那两块匾。
“说离合悲欢,当代岂无前代事听抑扬褒贬,座中常有书中人这是個什么地方“
“回公子,听故事的地方。我家先生说的一出好故事,洛阳城中都是一绝。您若闲来无事,请进去听上一出,绝对错不了只要十文钱茶水管够、小食管饱,绝对亏不了”
“”
李世民一懵。
这道人竟然还是个做生意的
身为出家人,不去修炼道法,竟然做起了生意
阿姐让我照看之人,怎么是个如此世俗铜臭之人
他的眉头缓缓皱起。
可来都来了,看着厅堂里那俩自顾自忙活倒茶吃豆的公子哥。
李世民思考片刻,点头:
“好。”
从怀里掏出了十文钱,递给了张文冠。
就见这小伙计满脸激动到手都哆嗦的递过来了一片写着“零零柒”的竹片。
“这是”
“公子进去后,按照上面的字落座就行。喏,就那第二张桌子的第三个座位。您尽管去坐,一会小旳给您上茶。“
“好。”
攥着竹片,他一边心里想着“这字是何人所写”,一边迈步进了院子。
小院打理的很干净,刚走两步,就听见了一声:
“哥,道长这生意怎么如此惨淡了平日里早该坐满了呀。”
“我也不知道”
“那你说道长昨日去干嘛了”
“昨日是清明嘛,道长肯定是和素宁高功一同在静真宫为亡魂祈祷。”
“那前日呢”
“前日我哪里知道。”
“你不是说你来找道长了么呃好啊你又去青楼我就说,大晚上的你来什么春友社”
“”
浑然不知道几句话的功夫,便把李臻卖了个底儿朝天的兄弟俩还在那闹腾呢。
却没注意到
身上还穿着铠甲的李世民已经踏入进来。
随着步子,铠甲铁片震动之声引起了俩人的注意力。
一扭头
一瞧竟然是位青年将领。
阎立德还好,没怎么多想,可阎谦却忽然眉头一皱。
在城中束甲而行
这青年将领的身份有点不简单啊。
而就在他的思考中,李世民拿起了竹片看了一眼,又看了看俩人坐的那张桌子。
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阎谦身上,一步一步走了过去。
“劳驾,你坐的位置是我的。”
指着眼前手下面的“零零柒”,李世民说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