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问题么”徐文若缓缓抬头,眼神灼灼的看着徐顗道。
“父亲,那可是刘玄汉的营地,那里可是好几万精兵的所在啊,区区五百人不行,我要去带兵增援”徐顗说完,转身便走。
徐文若将羽扇猛地拍在一边,沉声道:“站住,回来做事不稳,做人不稳,我这些年对你的调教都白费了”
徐顗扭头,急道:“可是父亲”
徐文若仍旧无动于衷,沉声道:“你现在去调兵增援,早已晚了听到外面的喊杀声了么想来他们已经突入到刘玄汉的大营中去了”
“这”
徐顗细细听去,那窗外的喊杀声愈加的清晰剧烈起来。
徐顗三步两步走了回来,急声道:“父亲父亲为何如此行事若萧笺舒有个三长两短,如何向丞相交代怕是赔上徐氏一族全族的性命都不成啊”
徐文若冷笑一声道:“是么战场攻杀,死人难免的,若萧笺舒此去,真的葬身那里,也是他的命数如此看来,天定的后继之人,也不能是他了再有,一个萧笺舒而已,他在萧元彻心中的份量,怕是比不过徐氏一门的罢”
“可是”徐顗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徐文若眉头一蹙,斥道:“男儿何故如此优柔寡断,前怕狼后怕虎的,坐下,弈棋”
“我”
徐顗没有办法,只得重重地坐了下去。
两人各执黑白,开始了又一番的对弈。
徐文若却是稳如泰山,面色如常,每一落子,皆稳健如山,防得密不透风,以守转攻之时,杀招频出,攻势凌厉。
反观徐顗,虽人在对弈,却心思不宁,全然不在弈棋之上。又听那窗外的喊杀之声盈盈沸沸,不绝于耳,更是觉得心惊肉跳,坐卧不宁。
不一时,他已然被惊得冷汗涔涔,执棋的手都在克制不住地颤抖。
“弈棋者,最忌一心二用,用心不专,心思缥缈”徐文若忽地断喝一声道。
“平心,静气,落子”
徐顗被徐文若的断喝声蓦地惊醒,这才勉强收了些心思,落下了一子。
徐文若看了徐顗一眼,冷笑道:“若在往常,你岂能如此落子呢昏招昏招你这一下,这方区域的白子岂不全部落在了我的彀中了么”
徐顗这才朝着棋盘上看去,果然见徐文若一黑子落定,周遭他的白子尽数被吞。
“这大势已去啊”盱眙长叹一声,投子认负。
他的意思是不愿再对弈下去,徐文若却淡淡道:“再来”
没有办法,徐顗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跟徐文若对弈起来。
不过片刻,徐顗已然被杀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只得再次投子认负。
徐顗早就坐不住了,外面的厮杀声依旧,他如何能专心对弈呢。
可是徐文若却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一丝的担忧焦虑。
徐顗不想继续,如今这对弈对他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但徐文若今晚的兴致似乎很高,一局终了,又继续下一局。
徐顗没有办法,只得勉强应对。
大殿之上安静无声,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静到可以听到落子之时,棋子接触棋盘时的啪啪声响,清晰异常。
除此之外,那喊杀声彷如梦魇,从未断绝。
“轰咔”一声闷雷,漫天而至。
紧接着亮起一道又一道的利闪,彷如深黑的苍穹上,盘旋狂舞的苍龙。
就是这突如其来的闷雷,让徐顗本来执着白子的手,猛然一抖。
“啪嗒”
白子应声落在地上。
徐顗的脸色也变得煞白起来。
“捡起来”
徐文若看都未看徐顗一眼。
徐顗战战兢兢地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白子,便在这时,哗哗哗的声音骤响,大雨倾盆而下,打在大殿的穹顶之上,轰然作响。
那响声竟然遮住了原本激烈的厮杀之声。
徐文若这才缓缓抬头,看向窗外,似有所思地缓缓道:“今夜有雨,风雨之夜化龙之时”
两人继续对弈。
徐顗因为听不到喊杀之声,心思稍定,一边对弈,一边又忍不住问道:“父亲,诚然如您所说,您心向的是大晋,总有一天要跟萧元彻做个了断的罢,还有,您和倾全族之力保的萧笺舒上位,他若野心膨胀,起了篡逆之心,又当如何”
徐文若这才停下思考,看了徐顗一眼道:“了断却也不一定吧,萧元彻跟我之间还是有一定的默契的,他知我的底线,我亦知他的底线只要他不越过我的底线,便是给他出谋划策到死,也无甚不可”
“不知父亲的底线是什么,萧元彻的底线又是什么”徐顗问道。
“大晋安在天子安在这便是为父的底线至于萧元彻的底线么,我不公开反对他的一些私利做法,亦实心实意替他办事”
徐文若顿了顿,又似补充道:“具体的讲,便是他萧元彻一日不称公称王,我便扶保他一日我想,萧元彻当不会做出那种僭越之举的罢可是他若真的做了,我便是粉身碎骨,也要阻他一阻”
“至于你说的第二件事父亲年事已高,怕是等不到萧笺舒生出僭越之心的时候了。但我有一言,徐顗啊,你需牢牢记住,永远都不能忘记,更不能背离”徐文若说完,神情一肃的看着徐顗道。
“萧笺舒尊天子,无论表面还是内心,延续大晋之国祚一日,你和徐氏全族便保他一日,若萧笺舒违背他跟徐氏一族的不言之约,你,还有徐氏一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要将这乱臣贼子,窃国大贼,斩与天日昭昭之下”徐文若一字一顿道。
“是孩儿谨遵父命”徐顗忙一拱手道。
“记住了,这是你对为父的承诺,若有朝一日你违背了这承诺,我若在,你我再无父子之情,我若死,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徐文若声音如冰,字字如刀。
徐顗浑身一颤,拜伏于地,颤声道:“儿无论如何,断然不会违背今日誓言,若有违背,不得好死”
徐文若这才将他缓缓扶起,点了点头道:“很好,现在,继续弈棋。”
徐顗勉强跟徐文若又对弈了一局,还是输的很惨。
他是真的再也对弈不下去了,刚想出言作罢,却见徐文若又摆了棋盘,准备下一局了。
“这”徐顗面露难色,缓缓站起身来道:“我去吹吹冷风,去去燥热”
说着他长身而起,快步的走到窗前。
他方站了须臾,便忽然觉得不对劲。
于是他将手搭在耳旁,细细的侧耳倾听,仿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般。
可是他听了一阵,这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父亲,您听外面似乎只剩下了风雨之声,我便是尽力去听,也再不闻杀伐之声了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顗一脸的惊疑不定道。
徐文若坐在那里,稳如山,神情淡然道:“听什么是胜是败,自然有人来报,你当真是不知沉稳”
话音方落,楼殿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报令君大人,紧急军情紧急军情”
徐文若神色稍稍变化,依旧淡然沉声道:“进来再报”
“喏”
大门被人极速的用力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浑身被雨水浸透的传讯兵。
他脚步如飞如奔,身后的地板之上,留下了长长的雨水印记。
但见他几步来到徐文若近前,单膝跪地,刚要开口。
徐文若却忽的向前一探身子,一字一顿问道:“胜了还是败了”
“令君啊大胜大胜啊”那传令兵一脸的欣喜和激动,声音也抑制不住的颤抖,大声的喊了起来。
“笺舒公子大胜了”徐文若的表情虽然平静,但若细看,不难发觉他的眉角、眼角和嘴角都在细微的抽动着。
“是笺舒公子今夜提了灞城五百守备军,偷出城去,劫了那刘玄汉的大营,如今刘玄汉营中一片混乱,死伤无数,现下笺舒公子引得胜之兵,正在返回的路上呢”那传讯兵大声的说道。
原本平静的徐文若闻言,訇然站起,忽的仰天大笑,大声连道:“天可怜见天可怜见萧笺舒果真天命也天命啊”
他刚说完这些,忽的从窗外传来一阵阵山呼海啸的欢呼声,彷如沸腾的江海。
徐文若将羽扇擎在手中,一甩衣袖,朗声道:“徐顗我儿随为父一同前往帅厅,擂鼓聚将同时大开城门,我要亲率全体将士,出城迎接笺舒公子”
说着,徐文若一步下了高台,蹬蹬蹬的便向外走去。
却忘了他上这高台时,早就脱了鞋袜。
如今他一走之下,却是赤脚。
慌得徐顗忙俯身拿了他的鞋袜,从后面赶去,便追便道:“父亲,且等一等,鞋袜还没穿呢”
“等不了了快些”
徐顗踏出大殿之时,抬头看向天空。
雨住,风歇。
一侧的殿角,勾出一弯新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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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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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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