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一阵兵荒马乱,军医封住了钱二通的几处大穴,却不敢拔那一柄插在他后心上的利刃。
秦如霜几乎疯魔。
她没有空去管那个躺在地上的女人,只是魔怔一般地喃喃低语,“木多怎么还没来怎么还没来”
而快疯了的人,还有军医。
军医此刻不敢动钱二通后心上的匕首,他对秦如霜说道,“王妃钱二通现在身体太弱了,又高烧不退,后心上的伤还是致命伤,现在只有一个法子,那便是”
“舍弃这一双腿,让感染的地方不再继续损耗他的身体,然后全力医治他后心上的伤口。”
他咬了咬牙说道:“是小人医术不精,也可等木多先生来了之后再做打算,兴许还能保住这双腿和性命。”
秦如霜猛地抬头,“若我要同时保住他的性命和这双腿,有几成的把握”
军医脸色难看,“不到不到一成。”
谢洵握住她的肩膀,努力让她清醒过来:“冷静一点,影二已经去接木多了你若不放心,我刚刚又派了人快马加鞭赶过去,木多很快就会来钱二通也会没事的”
可此刻这微薄的安慰之语,却丝毫不起作用。
秦如霜已经快疯了,身边重要的人失而复得,却又似乎要离她远去,换了任何人都接受不了这样致命的打击
戍边军营帐之中。
影二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原本的军营之中。
只是因为大部队没在,木多和青枝两人一直死死地守在孩子身边,而影二想到青枝和钱二通的关系,不敢贸然和木多说钱二通的情况。
影二花了好点时间才将青枝支开,接着便将钱二通的伤情同木多说了。
木多立刻起身,“你怎么现在才说快走,现在我立刻和你一块回去。”
“我怕青枝姑娘担心,我已经备好快马,我们现在就走。”
然而两人都还没有出营帐。却有另一个士兵冲了进来。
“快快木多先生,你怎么还在这里快去救钱二通”
影二眉头一皱,“怎么又派了你来是不是钱二通伤势严重了”
“钱二通的伤情原本已经被军医控制住,可是那个大燕的女人突然行刺王妃,钱二通为了救王妃后心上又中了一刀快走啊军医说他的腿可能保不住了,但王妃不愿意这样,所以让我赶紧来请木多先生”
影二保持着的最后的理智吩,咐那个士兵,“管好你的嘴,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小声一点,我们立刻离开。”
“钱二通到底怎么了”
下一刻,帘子被掀开,青枝已经站在了门外。
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手心紧张出汗,可还是努力控制着冷静的表情。
“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到底怎么了,我有权利知道告诉我”
她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十分坚定,连影二都被镇住了。
他很少见到这个不安世事的小姑娘,有如此理智的时候。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想了想,还是将钱二通的伤情以及钱二通遇刺的事情告诉了青枝。
青枝脸色刷地一下白了,但紧接着,她努力控制颤抖的声音说道:“他做得对小姐对我们都有天大的恩情,他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
“我我,我应该不,我要留在这里照顾孩子,你们去你们快去救他帮我带一句话”
青枝惨白着脸,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定。
“你告诉钱二通。让他活着活下去,哪怕他双腿废了,我也愿意做他的妻子。”
“只要他活着的一天,我就是他钱二通的女人。”
“若他撑不住走了,那我便与他的牌位成亲。这辈子,古佛青灯,我为他守身一辈子。”
影二被她的坚定感动,语气中带了些哽咽,“我们这就走,你放心难过,他一定能撑过去。”
城池之中。
木多一路快马加鞭赶了回来,看到钱二通之后,他甚至来不及从秦如霜打招呼,立刻冲到了钱二通身边,替他把脉查看伤口。
之后,木多抬头看向了秦如霜:“命重要,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双腿”
秦如霜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被迫接受了这个噩耗。
紧接着,她梦游似的喃喃道,”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就按你说的办。”
她嘴里这么说着,可是内心的愧疚和后悔如滔天巨浪般涌来。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太慢了若他能早些救出钱二通
内心的愧疚和悔恨夹杂着滔天的愤怒,最终化作了一股戾气,让秦如霜再也无法忍耐心中的那一股冲动。
她将目光转向被士兵五花大绑的女人。
“她为什么会解开绳索”
谢洵上前两步,低声对秦如霜说道,“是我们大意了,大燕的女人最会结绳,解绳。你可知大燕马上那种特殊的绳索,便是大燕女人一个一个打出来的,那种绳子结在马匹身上,能让马匹吃痛,保持很快的速度。”
“是我们都疏忽了”
见秦如霜沉默不语,谢洵开口道:“你打算怎么处置这些人”
秦如霜沉默半晌,再开口时,语气中已毫无波澜。
可她说出的话,却让周围的人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怎么处置这城池中的所有大燕人全部杀了”
“其他两座城池中的人也一样我要”
“屠城。”
三日后。
皇宫之中。
谢阳收到了边关的密报。
戍边军之中一直都有他安插的眼线,看到密报的那一刻,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紧接着便是一阵狂喜。
“哈哈哈,老二是个疯子他的女人也是个疯子”
“屠城亏他想得出来不过是手边的一条狗,竟然为了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要屠城”
谢阳思索半晌,问手底下的人:“你确定这些消息都是真的”
那人点点头,“都是真的,他们所在那座城池的大燕人已经被杀尽了,上千人啊,血流成河,而其余两座城池,秦如霜正准备带人攻城。”
谢阳心里一喜,忙问道:“这消息父皇知道了吗”
那人点点头:“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谢阳立刻起身,“还愣着干什么,立刻备马我要进宫”
“这白给的把柄,本王怎么能放过”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