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尊,这位就是在咱们广州湾最富盛名的阿拉伯海商掌柜,蒲文。
蒲掌柜,这位是咱们东莞新任县令,陈县尊。”
县衙内,李延宗做起了中间人,为陈景和二人彼此介绍。
“蒲蒲掌柜和蒲顺可是有旧”
听到眼前这位阿拉伯海商姓蒲,陈景和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当年在广州被自己坑去不少银子的蒲顺。
蒲文也没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县令竟然会认识蒲顺,略微一怔后笑着点头。
“那是在下的主子。”
蒲顺这几年忙着印度的事,再无闲心处理大明的商贸,所有事务便全权交给了蒲文。
“县尊还认识蒲大掌柜”
“是的,前些年在广州和蒲大掌柜有过一面之缘。”
陈景和如实说道。
这话一出,李延宗在一边便频频看向陈景和。
若说以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陈景和就是陈家的人
除了陈家子弟,还有几个能在少不更事的岁数和蒲顺这位海商认识
“都坐下说吧,县尊快请坐。”
寒暄一毕,李延宗便急忙招呼两人落座。
陈景和也是個急性子,才闲聊没两句,就同蒲文言道。
“蒲掌柜,本县是初来乍到,对东莞以及广州湾的情况不甚了解,经李掌簿介绍,咱们东莞能有今日,多靠海贸经商。
所以本县就特意委托李掌簿将蒲掌柜请来,要当面感谢一番。”
“不敢不敢,县尊太客气了。”
蒲文笑的灿烂,嘴里说着不敢可面上却还是很得意。
自打广州市舶司复市以来,这么多年他们阿拉伯商人在大明,到哪不是当地官员的座上宾
他们何止只是商人,那是政绩啊
而对于蒲文的自得,陈景和也不多计较,他久随陈云甫身边,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商人倒也不会抵触。
复又感谢一番后,陈景和才话及正题。
“蒲掌柜,本县之前看了几家国资商号的交易单,发现除了瓷器、茶叶、丝绸和古玩这些耳熟能详的卖品外还多了一个药材,怎么,现在咱们的丝绸之路把我们中药都推向全天下了不成”
“哈哈,对对对。”
蒲文哈哈一笑,点头应和:“县尊说的一点也不错,贵国的草药于治病养身很是有效,故而在下就采买了不少。”
“是吗。”
陈景和来了兴致,好奇追问道:“本县可是注意到了,去年一年,光这药材一项的贸易可就高达二百多万两,都买了哪些药材啊。”
本也就是随口一问,蒲文便如实回答道。
“诸如人参、鹿茸、黄芪、甘草、当归、首乌、阿胶芙蓉等。”
说完,蒲文仿佛想到了什么,在身上一通摸索找出一张纸来。
“在下刚刚想起来,今日一早正好下了一份订单,县尊可以看看。”
陈景和伸手接过,嘴里还说着:“蒲掌柜前面说的药材本县都知道,倒是这芙蓉好生奇怪,此花也能治病了”
好奇说着,陈景和的眼就被清单给吸引住了。
只见在清单的最后一项,正是之前蒲文说及的芙蓉。
而仅此一笔,就足足是五十万两的巨额订单
“这”
陈景和拿着清单望向蒲文,惊愕问道:“贵国要那么多的花干什么”
“这不是花啊。”
蒲文也泛起迷糊来:“县尊,这芙蓉是一种烟草,燃之吸入体内,可使人浑然忘我如坠仙境,是如今在鄙国最畅销之物。”
此话一出,陈景和顿时面色大变。
此芙蓉花非彼芙蓉花,是太医院的禁药啊
陈景和不可思议的扭头看向李延宗。
“李掌簿,东莞,私种芙蓉花”
原以为李延宗会惶恐否认,却不料李延宗一口应了下来。
“是啊。”
“你怎么敢”
陈景和直接站了起来,手指李延宗怒喝道:“自唐代始,历朝历代无不禁止民间私种芙蓉花。
元代宰臣阿合马为挽救中央糟糕的财政放开管禁,致使沿海芙蓉花种植泛滥,蒙古贵族多被此毒物夺去心志斗志,以至于军队不堪一击。
太祖开我国朝,严令除太医院外,云南、闽浙等地决不可再种此物,你们怎么敢”
“哎呦我的好县尊。”
李延宗依旧嬉皮笑脸的说道:“还不是钱闹的吗,芙蓉花虽然害人,可这东西它能赚大钱,钱到位不就行了”
“放屁”
陈景和破口大骂,遽尔一怔,手指指向李延宗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如此大量的芙蓉花出口,绝非几家商号可以满足的,原料更是海量,莫不成、莫不成百姓也参与种毒了”
“县尊说的没错。”
李延宗点点头,坦言道:“全县四万户百姓,有两万八千户都在种芙蓉花,故而百姓尽皆为富民。”
陈景和突然就懂了。
为什么东莞的治安那么好
全县百姓参与种毒、制毒、贩毒,赚到钱完全可以享受人生,谁还会闹事犯罪。
就算是闹事犯罪,谁又敢真个撕破脸入京告状
大家心照不宣的都在躲避官府,也都在竭力的克制自己不和任何“同行同乡”发生冲突。
东莞治安若是不好的话那才他娘的怪了呢
陈景和惊恐的整个人都哆嗦起来。
他太清楚这件事若是上报到自己父王那是什么概念了。
按大明律,私种芙蓉花是要杀头的,那岂不是说,朝廷要把东莞两万八千户百姓全杀光
十几万人
十几万人
这事不能上报,不能见光
可若是不上报的话,那自己算什么,自己岂不是成了制毒贩毒最大的包庇者
而一旦上报,全县十几万百姓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只需要有心人一蛊惑,这些百姓就敢冲击官府杀掉自己
李延宗一直在留意着陈景和的反应,见后者面色苍白浑身战栗,便主动起身宽慰道:“县尊莫慌,那么多年来咱们广东多地都是这么做的,伍蕃台指示过,只要种出来的芙蓉花悉数卖出国门,那便无须矫枉过正,还能为咱们广东多赚银钱,富裕民生。”
无须矫枉过正
陈景和嘴角猛烈一抽,一屁股坐回位子哭笑不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