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的天权打了个喷嚏。
他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鼻子,然后敲响了面前掩在林木深深之中的大门。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对面是同样一脸疑惑的西图。
天权正要说明来意,兜头就听见她问了一句。
“你谁”
他自己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换了脸和装扮,寻常人是认不出他的,也就这段日子天天在王爷和那位郡主面前晃。
王爷就算了,也不知道郡主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刚开始还震惊,后来就见怪不怪了。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以为她府上的人都是这样的怪胎,现在一看,还是有正常人的。
他保持着符合自己现在这一身跑腿装扮的憨厚笑容。
“小的是来给郡主送东西的,不知道”
“哦我想起来了。”
西图却忽然指着他的脸惊叫了一声。
“你是天权。”
天权:“”
说好的正常人呢
“我记得你身上的酒味,嗯”
西图轻轻动了下鼻子,啧啧称赞了一句。
“上好的美人醉,你要给什么东西,我拿进去吧”
“西图姑娘果然是懂酒之人。”
天权眼睛一亮,王爷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正经,平时基本都是滴酒不沾,唯二两个喝酒的,一个不在京城,还有一个天玑,但是那个蠢货只分得清酒和水。
他赞扬了一句,但是也没忘记自己来的正事,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竹筒,道。
“王爷托我转告郡主,好好养伤,这件事暂时不急。”
这件事
虽然听不懂,但是西图已经习惯了这两个人打哑谜一样的交流方式,于是从善如流地将竹筒接了过去。
“知道了,对了,阿姐说你要请我喝一年的酒,是不是真的”
天权愣了一下,想起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看来是真的,记得别赖账啊”
西图觑了一眼他的脸色,连忙将这个还悬在半空中的承诺一锤定音,然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跑去送信了。
拿到竹筒,上官璃立马反应了过来这应该是关于那个猎场刺客的消息。
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个地名:梨岛。
她摩挲着薄纸一角,轻轻蹙眉,没听说过这个地方。不过轩辕夜说那人在京城,难道是京城里的某一处
稍候得让人去打听一下。
她捻起纸张,放到了刚刚点起来的蜡烛上,火苗眨眼间就吞没了那两个极尽狷狂的大字。
华灯初上,京城夜雨,藏了无数心有千千结之人。
这场春狩上的意外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没有惊起多大的波澜,皇上除了在回京的第二天在朝堂上说了一句彻查此事之外,根本没有别的动作了。
就连对这种事情一向有着狗一般嗅觉的高庸都像突然被人封了口一样,对此事闭口不提,问就是“我不在,不清楚,别问我”,三句话将所有有心想打听这件事人全都堵了回去。
这桩胆大包天注定要被万人唾骂和引以为戒的大案,就在皇上讳莫如深的态度里逐渐隐到了幕后。
春狩猎场上暗红的血色,丝毫没影响到京城草长莺飞,满城飘絮的四月。
皇宫,春水阁。
临水的高楼之上,传来了一道娇蛮可爱的声音。
“父皇快吃嘛,这可是长乐亲自摘下来的果子,可甜了”
娇俏的少女托着手中果盘,大眼睛扑闪扑闪,满脸都是笑容,竟然好像比这大好的春光都要暖人心肠些。
“嘿嘿,皇上,公主这也是一片心意啊。”
高又握着一把拂尘站在不远处,脸上笑得像开了花。
皇上脸上微微有些沉色,但眼底的宠溺和无奈却是藏不住,半晌,他终于妥协了似的从少女手中的果盘里选了一只青李。
“高公公说的对,父皇快尝尝看,甜不甜”
皇上咬了一口,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你啊,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想做什么。”
他咬掉半个果子,声音不怒自威。
“镇北王府上尚未有姬妾,你一个未出阁的公主天天想往他府上跑,成何体统”
“父皇”
长乐嘟起了唇,脸上掠过了一抹羞红。
“我没有,我只是想去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皇上看着她这模样,叹了口气。
“长乐,此前朕和镇北王提过你们的亲事,但是他不愿,你如今这样,岂不是耽误自己”
凤司瑶粉嘟嘟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难过,不过很快又振作了起来。
“父皇,您从小就教长乐,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拿到手,我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休养,您就成全我一次吧”
她摇着皇上的衣袖,撒起娇来。
“好不好嘛,父皇。”
“好了好了。”
皇上笑着推开她的手,不胜其扰般。
“好吧,朕就准你去一趟”
“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那长乐这就去准备”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背影,皇上笑道。
“也不知道这孩子像谁。”
高又在一边笑呵呵地搭话。
“小公主性子活泼又孝顺,陛下有福啊。”
“哼。”
皇上却不买这帐,冷哼一声。
“朕看你是不敢说出宥妃的名讳吧”
高又听见“宥妃”二字,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磕磕绊绊地回话。
“陛,陛下,那位”
“罢了。”
皇上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摆摆手,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
“朕看长乐对镇北王确实青睐有加,你说,如果朕给他们赐婚,轩辕夜他,可会接受”
高又手心一紧,“这个”“那个”了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朕赦你无罪。”
高又脸上的惶恐之色这才消退了些,斟酌着说道。
“陛下何必有此怀疑呢,凡是您下了旨的,王爷哪有不遵从的”
皇上伸手从果盘里拿了一枚红艳艳的樱桃,也不吃,就放在手中把玩,闻言语气平淡。
“当年或许是这样,现在还是如此吗”
高又打了个寒颤。
“隐卫的消息呢”
“今晚会有结果。”
皇上两指之间力道一紧,鲜嫩的樱桃顿时被挤了个皮开肉绽,汁液红得像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