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步满脸菜色,比刚刚飘进来的时候还要难看些。
“这,这情况不是很糟糕吗等等”
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着桌上一角还没有完全被风吹散的余烬。
“这个,不会就是王爷给你的吧”
“是的。”
上官璃点头承认。
上官步顿时觉得眼前一阵晕眩,他也不笨,自然猜到了这个竹筒里的东西是不能让皇上知道的。
平常他跟他爹唱唱反调小腿肚都要抖上几抖,现在告诉他自己无意间犯了这等忤逆皇上的大罪,一时间感觉脚下踩着的都变成了棉花,差点儿一头栽倒在地。
“那,那方便问问这是什么大事吗”
上官璃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别卖关子了,求求你了,你是我哥还不行吗”
上官步欲哭无泪。
“唔,其实我也不清楚。”
上官璃脾气难得还不错,语气平静。
“但是估计跟刚刚你说的槐荫河下游奇怪的传闻有点关系,而且能用到绯清,这事儿怎么想也不可能往小了去。”
她笑道。
“你说是吧”
上官步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好半晌才慢慢消化了这个事实。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
门外的雨渐成倾盆之势,虽然不是标准的月黑风高夜,但是也是做隐秘之事的绝佳时机。
“嗯你要去干嘛”
上官步看见她的动作,连忙站了起来。
“干嘛”
上官璃疑惑反问。
“当然是去看看有没有办法对外传递消息啊,这个天气可是绝佳的出行时机。”
“你”
上官步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你还真想往外传消息啊那可是皇上要做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上官璃将半开的窗户完全推开,冰凉的雨丝扑了她一脸,她伸手一抹,脸上的伪装就消失了,露出了她原本的脸。
“放心,我没有傻到暴露身份,好了,你在这帮我应付一下,我去去就回。”
“啊喂”
上官步的声音根本跟不上她的动作,只是转瞬间,她就已经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他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屋子。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他只是单纯担心上官璃的安危罢了。
但是已经窜出了幽菊堂的上官璃当然听不到他的话了。
生辰宴在晚上,现在又是大雨,宫墙之内除开例行巡逻的禁军,一个人影都看不见。
上官璃早再第一次来皇宫的时候就把这里的地形背了个大概,所以哪怕现在雨打得看不清两米之外的事物,她也能准确地找对方向。
她要去的地方是西角门,宫廷织造局在那个地方。
上官璃也是昨天和李湛聊天的时候偶然知道的,嗯,也不算偶然,听到摇光的话过后,她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所以才特意去找李湛套了些话。
偶然听他说起,织造局最近来了个脾气古怪的大师,正在裁制一件九天碧罗裙。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寻常物件。
名副其实,是一件传说中九天神女才能穿的衣裳。据说刚开始做这件衣裳的原因十分复杂,为了节约时间,上官璃当时也没听。
但是原因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为了这件衣裳,织造局已经苦恼了整整三年。不管多么心灵手巧的绣娘和设计大师,最后做出来的东西华丽虽华丽,却没一个过得了摘星阁那一关。
上官璃也不知道一个看天相的部门为什么会来做这种事情,但是据说摘星阁做出来的一切决定都是仅次于圣旨的权威。
所以至今也没人提出过质疑。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位自称能够做出传说中九天碧罗裙的大师,织造局当然是乐开了花。
那位大师也不客气,总是提些稀奇古怪的要求,要么是要宫外三十六楼阁的糖人,要么是要长枫居的红山茶花,甚至有时候他还要蛇虫鼠蚁这种东西。
还是非野外的不要。
制造局的人被弄得是不厌其烦。
请示皇上的时候,皇上倒也开明,直接下了一道九天碧罗裙做出来之前织造局可以随便出宫采购物品的旨意。
这件事在本就封闭无趣的宫里很快就传了开来,要不然以李湛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性格,还真不一定知道。
上官璃看中的就是那道旨意。
虽然她觉得皇上不可能没有考虑到这个漏洞,但是待着也是待着,不如来碰碰运气。
织造局距离幽菊堂不近,等到上官璃一路躲躲藏藏来到附近的时候,时间已经快来到午时了。
不过摘星阁还是保持着它一如既然的权威,大雨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天色反而更加阴沉,好像随时要塌下来一块似的。
生辰的时候遇到这种天气,想必很不吉利吧。
上官璃淡淡地想着。
她缓缓地停下脚步。
织造局是一座好几道古朴回廊围起来的建筑,路边都种有青竹,四月份的季节,还远算不上葱葱郁郁,被雨点打得有些臊眉耷眼。
她沿着回廊的边沿矮身在其中穿行,轻而易举地翻身进了织造局的大门,随后找了一处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
这里果然和李湛说的差不多,正是忙碌的时候,到处都是穿行端着丝线或者经纶图案走来走去的宫女。
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我很忙三个字。
上官璃想要借助那位大师把消息传出去,首先就得先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他。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假山后,等了片刻,一个手里抓着厚厚一大本书的宫女撑着伞从假山前面急急忙忙地经过。
“完了完了,隐尘大师肯定又要发火呃”
她一句自言自语还没说完,后脑勺就被人轻轻拍了一掌,她眼睛一翻,哼都没哼上一声就晕了过去。
上官璃伸出双手,一手抱人一手接伞。
大书上一滴风雨都没沾上。
“委屈你了。”
上官璃喃喃了一句,然后把宫女抱到建筑后面窄小的走廊里,这里经过她刚刚的观察,很少有人经过,而且还有青竹的遮挡,应该不会被发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