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岛,正中央,一片梨花环抱中,华丽得仿佛殿宇的建筑中。
一个长发披散的中年男人正坐在门前的地上喝酒,他赤着脚,一身白衣,大门敞开着,时不时有风雨掠进来,但他好似都混不在意。
他就这么喝了一会儿酒,直到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男人走了进来。
一看这场景,习以为常地捡起一个酒壶。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地上的男人刚才还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但是听到人这么问的时候,他缓缓道。
“四月二十,今年的入岛日。”
声音清明,并无丝毫醉意。
收捡东西的男人也听了出来,将手中的东西一甩,不耐烦道。
“知道就自己去处理,岛上的人都说我是你的恩人,我可太冤枉了些,要是有我这样的天天任劳任怨的恩人,我现在就欠上几十个人情去,”
年长些的男人听见这话,笑了笑。
“放心,今年你我都不用操心,不会出什么乱子的。”
“哦”
半躺在地上的人靠着柱子直起了身子,长发随意往脑后一拢,露出来一张虽然上了年纪,但依稀可见年轻时候风采出众的脸。
他便是人还没死,却已经被京城百姓口口相传,活生生穿成了京城十大未解之谜的之一的梨花影。
他仰头喝了口酒,悠悠道。
“白日间去酒屋讨了些酒水,遇见了一个很有手段的小子,他竟然认出来了我的身份,所以就顺便和他谈了场交易。”
而他旁边这个,任劳任怨给他收拾着一地酒瓶子的人,自然就是整个梨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贪图没色的梨久了。
只是他现在的模样和流言中的样子实在有些对不上号。
梨久问。
“什么交易”
“今年上岛的事情,他会保证不会出什么乱子。你也知道,每年在得知梨岛真相的时候,总有那么几个接受不了的,想要在岛上闹事。”
梨久颔首,明显是对他口中的闹事深有体会。
但是他随即又疑惑。
“那你许了人家什么好处,肯为你冒这么大风险”
“嘶,说到这个我也奇怪呢。”
梨花影蹭着冰凉的柱子的,缓缓站了起来。
“他只要我将岛上的空明谷空出来三日,期间不让我派人过去查探,也不允许其他人进去。别的就没有了。”
梨久沉默了片刻后道。
“你不会被人骗了吧”
梨花影煞有介事地瞪了他一眼。
半晌,他看向空明谷的方向,目光逐渐拉长虚焦,像是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的事情般。
梨久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三两下收拾好东西,随后也捞了一壶酒,浅浅抿了一口,也算是陪他同饮了。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梨花影从回忆里惊醒过来,看着梨久道。
后者明显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本着礼貌,问了一句。
“什么事”
“那个年轻人只要求我空出空明谷三日,但是好像没有向我讨通行令牌,你说他要真的想去空明谷,要怎么做”
梨久悠悠回了一句。
“反正不是什么好办法。”
而不远处的空明谷,用“好办法”带着上官璃到了这里的轩辕夜很轻易地就承认了自己和梨花影的交易。
上官璃也有着和梨久一样的疑惑。
“虽然我觉得你肯定有能力保梨岛一个平静,但是就为了这地方的三天使用权,就答应给他们做保镖,是不是有些太慈善了还有,你把这地方要来做什么”
轩辕夜躺在软椅上摇啊摇,看上去十分惬意,连带着声音都带上了几分慵懒。
“梨岛这一亩三分地的事,虽然错综复杂了些,但也算不上麻烦。至于要来做什么往简单了想,至少现在,咱们还可以洗个热水澡,你说是不是”
上官璃:“”
洗完了热水澡的上官璃换了衣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原本白色胜雪的皮肤被温热的温泉水给浸成了浅浅的粉色,被糟蹋了快一天的头发现在总算是被好好对待了一番,好好擦拭后搭在了脑后。
轩辕夜一本正经地赞叹。
“美人出咳,干什么”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上官璃直接从后面踹了一脚椅子,将他剩下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快去泡你的热水澡吧,废话怎么那么多”
向来只有训别人份的镇北王、震惊了一下,先是觉得这感觉有些新鲜,随后又很想说一句“放肆”,很久以前,就没人敢在他面前这般无礼了。
虽然想了很多,但一切都因为一句:她是上官璃。被轩辕夜自己给强行压了回去。
他笑道。
“郡主真是不跟我见外,好,我这就去,那你能进屋去吗我脸皮薄,不像郡主这样,旁边有人我不敢下水。”
上官璃:“”
论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技能,还是轩辕夜练得比较纯熟。
她翻了个白眼,抬步往木屋里走去。
小木屋里比外面要暖和许多,两张床,都铺着崭新的被子,一左一右,颇有种绝不相交的意思。
正合她意。
她往左边走过去,左边有窗,一枝开得极好的梨花插在窗沿上,旁边还放着一个木头盒子。
上官璃迟疑了一下,还是将盒子取了下来,打开。
最上面是一封折起来的信纸,底下则放着满满一层的糕点。
这算什么
她拆开信纸,信首赫然写着“郡主”两个大字,笔迹一看就是轩辕夜的。
郡主下面,只有一行字,小些,但字体更加狷狂疏阔,用着十分嚣张的笔触写着:生辰快乐。
屋外冷雨渐歇,而梨花成雨,氤氲着淡却绵长的香气。
上官璃就着跳动的灯火,将一封信六个字看了好一会儿,好像要从每一个字里面找出专属于它自己的故事一样,愣是看了一炷香的时间。
半晌,她将信纸折好收了起来。
一边赏花一边吃着盒子里的糕点,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着。
这个生辰,好像也不全是忙忙碌碌、忿忿不平。
那枝梨花摇晃着,落下几片花瓣,飘到她的手上,被她就着糕点一口吃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