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句话,下人很快就离开了。
上官璃站了会儿,观察了一下地形,随后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屋先是一室明亮的烛光,屋子非常大,一半摆满了琴棋书画有关的东西,另一半则设了个软榻,旁边开了扇窗,有些黯淡的天光洒了一点进来。
凤司北站在桌前,一身青衣,潇洒风流,正在执笔写着什么。
听见门口的动静,抬头一笑。
“郡主来得正好,可看看本王这副白雪红梅图,画的还好”
说着招招手,想让上官璃走过去。
但是上官璃只是站在门口的位置,声音不咸不淡。
“殿下的笔墨自然是好的,不知道殿下找我有什么事”
大概是她冷淡的态度太过明显,凤司北脸上温和的笑容也有些挂不住了。他放下笔。
“郡主可还是在为先前的事情挂怀”
上官璃往门扉上一靠,抬眸道。
“殿下说要助我把上官逊拉下来,我生辰过后却绝口不再提此事。我在静堂里等了许久殿下的动静,结果”
她的目光清清冷冷,并没有带着责备,但就是让人觉得那目光里好像带了刺一样。
凤司北面有愧色,连忙道。
“本王那是”
“殿下不必过多解释。”
上官璃淡淡地打断他。
“生辰宴那日,我冲撞了陛下,殿下为了避嫌因此暂时搁置了我们之前的计划,这是人之常情。我并没有丝毫责怪殿下的意思,这也是为什么我还会写信殿下”
“也是我今日蒙殿下相邀,还会登门拜访的原因。”
凤司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那郡主连进屋饮杯热茶的机会都不给吗”
上官璃站在原地,没说话,也没动。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选择。
凤司北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生辰宴过后自己听灰老的话,不在这个时候去找上官璃会引起她的不满。
“那好吧,咱们谈正事。”
他一边慢慢走到上官璃面前,一边道。
“郡主今日去刑部做什么”
上官璃抱着胳膊,笑了笑。
“殿下何必明知故问,那些送到刑部去的所谓证据,有多少是经由殿下的手做了假,难道殿下以为高庸高大人会这么照单全收”
“当然不会。”
凤司北没有计较她毫无敬意的语气,盯着她道。
“可是只要有郡主作证,那些证据便算有了人证,就算高庸怀疑,也无济于事吧。”
上官璃没有回避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确实,但我可能忘了告诉殿下,之前在宫中的时候,高大人曾经问过我关于在相府时候的事情。”
这话一出,凤司北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郡主都告诉他了”
她耸耸肩。
“有皇上的命令,高大人又是出了名的秉公办案,我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他”
凤司北紧紧盯着她,没有说话。
上官璃继续道。
“所以我这次去刑部是为了解释一些事情,免得高大人多想,这样的理由还算过得去吗安王殿下。”
凤司北悠悠叹了口气,眉梢又挂上了平常那样温和的笑意。
“郡主何必要与本王这么客气,本王只不过是随便问问。如今证据确凿,就算高庸那边有所犹疑,本王也有别的办法将这件事的结果禀到父皇面前,郡主不必如此劳心费神。”
顿了顿,他又往前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顿时变得很近。
“郡主这两日没有休息好吧面上都有些疲倦。”
上官璃往后退了一小步,自下而上看着他,一双被烛火映亮的眸好似一汪浸过寒潭的清水,澄澈透明,却又让人觉得哪怕近在眼前,也和她有着说不出的距离感。
“殿下是在同我说笑吗”
凤司北脸上的笑意轻轻一滞。
“此事陛下已经交予了刑部,原本这件事就因为牵扯到上官逊,而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您和誉王之间的争斗。若再由殿下将证明上官逊罪行的证据交到皇上面前,皇上会怎么想”
不等他回答,上官璃加快了几分语速,显得有些咄咄逼人。
“无论这些证据看上去有多天衣无缝,皇上都会怀疑真实性。甚至还会觉得这件事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殿下您安排出来,为了打击誉王殿下的。”
“您和誉王争了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以皇上的性子,可以允许殿下借着上官逊这件事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却不能接受您为了削减誉王的势力而去构陷一朝丞相,这两者之间的差别,您该不会不知道吧。”
凤司北被这番话给震在了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但是细细一想,又确实是这个道理。
直到此刻,他心中对于上官璃这一介女流那根深蒂固的轻慢心思才算暂时退却,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起她的话来。
“郡主的意思是,那些证据,只能经由高庸的手到达父皇的手里”
“不仅是证据。”
上官璃实在不习惯这个人离自己太近,干脆又往后退了一步,半个身子都出了房门。
凤司北现在的心思并没有在这里,因此也并未说什么。
“还请殿下把有关上官逊的事情都当做一个刑部的案子看待,全权交给高大人去做就行,我们只需要从旁观望,看他缺什么,给他补上去,若有人阻止”
她冷冷一笑。
“那便更好。”
见凤司北看过来,上官璃解释道。
“如今的朝堂上,会有这个想法,并且有能力帮上官逊的,也只有誉王殿下一人而已。”
凤司北毕竟不是个草包,听了这一句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若是二哥派人破坏,我们刚好可以借此抓抓他的把柄,好好在父皇面前参他一本。”
上官璃点了点下巴。
见凤司北似乎有些激动的样子,微微一笑。
“殿下现在还认为我没有必要走这一趟吗”
凤司北微怔,随后笑得温和有礼。
“郡主如此聪慧,倒是本王不明白郡主一番苦心了。本王得郡主如此相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感谢是好,郡主可有什么想要之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