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璃迎着众人的目光,缓缓点了头。
“陛下圣明,方才高大人所说,确实是真的。”
此话一出,凤司北愣了一下,随即心底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然而不等他细想,这预感就成了真。
“邵阳小时候,丞相大人虽然从不管我,见我受欺负也从未替邵阳出头,但确实如高大人所说,没有主动害过邵阳。”
上官璃清冷的声音回响在紫宸殿,余韵经久未歇。
纵容和主动,天差地别。
若上官逊真的没有主动做过害上官璃的事情,皇上再生气,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文網
这简直让一些以为上官逊这次肯定要完蛋的人大惊失色。
其中尤以凤司北为最,要不是多年的涵养在那,现在估计已经忍不住变脸了。
他给先前开口的穆言官使了个眼色,后者隐晦地一点头,站了出来道。
“虽说有郡主的话佐证,但是郡主当年也不过是个十岁孩童,能知道多少若是旁人有心隐瞒,郡主又如何分辨得出来呢”
他说的话也有些道理,见众人深思,穆言官又上前一步。
“况且郡主当时身中奇毒,难保于心智无损,臣认为,即使郡主如此说,也不能全然代表丞相大人是无辜的。”
原来如此,上官璃心神微动,看来凤司北虽然表面上对她十分信任,但也还是安排了后手。
凤司宸也在一边顺水推舟。
“儿臣觉得穆言官说的甚有道理。”
皇上沉思片刻,问上官璃。
“邵阳,你如何说”
“邵阳不知道如何说。”
上官璃微微抬起头,不卑不亢,不急不缓。
“那些都是邵阳的记忆,邵阳自然是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但这位大人说的话,邵阳也确实没有办法反驳,毕竟除了鬼神,谁能剖开一个人的脑子看见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呢”
“郡主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啊。”
穆言官“哼”了一声,嘴巴上的胡子随着说话的动作抖了一下。
“郡主是说臣居心叵测吗”
“邵阳可没有这么说过,穆言官怎么会这么想”
上官璃惊讶,随后想到了什么一般恍然道。
“难道大人以为邵阳是在说您吗,那可真是误会。”
不小心“对号入座”的穆言官气得不轻,胡子一抖,就要再行发难。
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插了进来,打断了两个人之间寻常人听不懂的针锋相对。
“行了,穆方,既然你觉得郡主所言可能有失,那依你之见,此事要怎么办呢”
穆言官神色一正。
“禀陛下,臣以为既然是发生在京城的大案,当然不能只让刑部插手,京兆尹府不也能查案吗”
原来想的是这一招。
凤司北面对着皇上,好像并没有在看上官璃,但是她仍旧感受得到他的眼角余光落到自己身上。
既然这个叫穆方的言官敢这么说,那说明京兆尹府里肯定有凤司北的人,或者更直接的,京兆尹府的舒城深就是站了他这边的。
“可是陛下,这样的大案重案,向来都是由刑部审理的。”
也有人纯臣站出来给高庸说话。
“如今证据都确凿,还要让京兆尹府插手,传出去,只怕百姓会觉得刑部无能,损了高大人的名声不说,我大周律例岂不是也形同虚设了”
“陈大人何必急着扣帽子”
穆言官颇有要舌战群臣的意思,闻言立马道。
“照您这么说,高大人的个人声誉,竟要比事实真相更重要吗”
眼见又有要吵起来的趋势,高庸主动对皇上说。
“陛下,臣自问心无愧,大可以如穆大人所说的一试。”
“高卿”
“陛下。”
上官璃在皇上说出后面的话之前开了口。
“既然高大人不介意,穆大人又想要个绝对公平,那不如三司会审如何”
三司会审,向来都是用在十分严重的案件,层层会审,流程缜密。是断案清罪最令人信服的方式。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耗时间,少说两个月,多则半年,中途耗费的人力不在少数。
这也是为什么三司会审历来只用在重大案件里。
皇上紧了紧眉。
“动用三司,是不是有些太过小题大做了”
上官璃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陛下因何觉得小题大做难道是因为此案根本没有什么疑难的地方,证据完整,案情明了,牵扯的人只有邵阳和丞相府而已吗”
不等穆言官又找机会反驳,她径直道。
“那此案一非市井俗事,二也不是升斗小民之间的矛盾。穆大人又如何想到要将案子又交由京兆尹府”
穆言官一吹胡子。
“臣当然”
“国之重典,不能各司其职;证据确凿,不能行罪断案;清流言官,却不能施忠义之言,邵阳生平第一次来到这大周朝堂,感慨陛下威严,和大周底蕴深厚,却也觉得”
她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加深了嘴角的笑容。
“未必一切都尽如人意。”
五月的一丝燥热空气被风卷进了紫宸殿,殿内的人却大都觉得后面有些发凉。
上官璃这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些。别说寻常人不敢说,就算要说,众臣们大多数时候也只能一再地润饰辞藻,小心翼翼将这个意思掰碎了,尽可能委婉地写在折子里递上去。
毕竟这可是事关朝政根本,甚至几乎一句话就将那些自诩清流的言官全部得罪了。
也许她说的未必没有道理,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当着皇上和群臣,需要的勇气实在非同一般。
此时此刻,除了皇上,没人敢接她的话。
皇上沉默了片刻,身子往后微微一靠,靠在了龙椅的阴影里,神色莫辩。
但是上官璃感受得到他正在看着自己,目光里带着极深的审视,像是要从她脸上扫下一层皮,看看那下面到底是安的什么心一样。
上官璃微垂着头站在原地,没有半点怯弱的模样。
半晌,皇上才缓缓道。
“此事既然众卿各执一词,朕觉得都还有几分道理,那便容后再议吧。”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