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镜湖畔,文公柳下。
一人手握着钓竿半躺在树荫下,椭圆脸,丹凤眼,柳叶眉,黑亮的头发盘在了一起,男生女相,颇有一副飒爽的姿态。
看着鱼鳔上下起伏,这人急忙起竿,可惜还是跑了。
这人也不恼怒,重新挂上鱼饵甩到了湖中,然后打了个哈欠就开始打盹。
“小朋友”
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知道是谁来了,但年轻人还是微微抬抬眉头瞟了一眼,看到这穿着一身花红柳绿的老头子魏昌黎说道。
“魏大人你怎么来这里了”
“当然是来找你的,马上就是鹅湖会,别人都在加倍修行只有你在偷懒,你知道他们都在说你什么吗”
“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一块朽木一滩烂泥。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又没什么雄心壮志,自己过的舒服就行”年轻人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
“你小子和我年轻时真像啊”魏昌黎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不过啊,你得帮我一个忙”
“我一个小辈能帮得上什么忙”
“去参加一下鹅湖会吧,就当是帮我忙,到时候我教给你一门我新创的术,怎么样小朋友”魏昌黎朝着他挤了挤眉毛。
“不去,我已经把名额送出了”
这年轻人便是望仙太守会上被提到的寒门士子水无心,每次文府考核都仅次于傅长霖的万年老二。
水无心一点都不给魏昌黎面子,直接表示了拒绝。
“送人了送谁了”魏昌黎问道。
“张行云,他给的太多了,我拒绝不了”
“给的太多给什么了,你千万不要和我说是鱼饵”
“魏大人英明”
看到水无心阳光单纯的笑容,魏昌黎拍了拍额头,表情略显痛苦。
“张行云哪里我去说,他敢不给我面子”魏昌黎恶狠狠的说道。
“为什么非要让我去,有傅长霖撑撑场面不就得了,反正你也不在乎什么排名,咱们都乐的清闲”水无心抱怨道。
“长霖的实力在文府一枝独秀,可是在面对那些八府妖孽舍生的时候,还是略显无力啊”魏昌黎叹息一声,然后看着水无心眼神发亮。
“小朋友,我一个文府府主在外面快被人骂成筛子了,这次你得帮我去争一争这个的名头”
水无心看到魏昌黎这样,急忙抓了一把鱼饵扔到了湖里。
“不去,你也看到了,我刚打好的窝”
“不去不行,我答应你,只要你能给我拿个来,我就带你去北海钓鲸”
“魏昌黎,你当真”
水无心神情有些激动,直接呼喊他的姓名,对此魏昌黎也不介意,或许早就习惯了。
“那是当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水无心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心情到了兴奋处,水无心还即兴赋诗一首。
“我携清酒乘舟来,阴晴难料予天裁。
平海狂澜同潮入,摩崖天顶现雨来。
七尺昂扬横海立,一生襟抱与天开。
少年悲歌何事哀风雨独上钓鱼台。”
“海钓是每一个钓客的理想,而钓鲸是我们的终极目标,老头子,我现在很想嘬你一口,你也太可爱了”
向来冷静的水无心,此刻根本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
玉镜湖已经很大了,可是却大不过人的心,尤其是在想到了怒海狂涛的北海后,眼前的玉镜湖只能算是沟渠。
“身困河渠沟水旁,心驻北海钓大鲸。”
“越说越不像话,我的玉镜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沟渠”
魏昌黎黑着脸,故作埋怨,不过水无心能够答应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看到水无心时魏昌黎总是能想到年轻时的自己,世间最大的幸福和真正的潇洒自在,无非就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不管别人理解或者不理解,可这世间最难的就是做自己。
最近一段时间鹅湖会一直都是清都人茶余饭后谈的最多的一件事,同时有两个人的名字也被提及的最多,李夜郎与张颠。
江婪就算是去沽个酒,一路上这两个名字都能听到好几遍。
回到烧猪院以后,刀丫就已经拿着自己的画跑了过来。
“江哥哥,你看看丫丫画的”
江婪看了看,不错,不愧是小小年纪就能够屠夫开悟的人,画的是有胳膊有腿的,比以前黑胡麻擦的一团要好很多。
刀爷也很没有脾气,好吃好喝供着江婪,就是想让江婪能够把刀丫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从屠夫的路上拉到文人堆里。
奈何,有的人天生吃不了这碗饭,丫丫做画师的天赋几乎为负,学画两年都画不出一道完整的弧文網
“丫丫画的真好”
抱起丫丫江婪坐到了刀爷旁边,老爷子一口刀用出神入化形容丝毫不过分。
“刀爷,怎么满大街的人都在说张颠和李夜郎,这是什么人啊”江婪问道。
“从魏昌黎继任府主以后,文府在鹅湖会的表现一直都很糟糕,时常垫底。但也有高光的时候,李夜郎和张颠就是文府近千年最杰出的两个天才。”
“三百年前这两人同届进入文府,从此开启了双星闪耀的百年。张颠的癫狂,李夜郎的豪放,无论从性情还是天赋上,两人都是天生的文士,同样也是天生的对手。
李夜郎是御灵大陆真正的天才,初习武,剑士开悟;后学道拜入天心府,修道三年。
无论习武还是学道都展现出了极高的天赋,但始终郁郁寡欢,离开悬圃山后,儒府夫子甚至亲自相邀前往西河,不过被魏昌黎截胡。
受魏昌黎点拨来到清都并选择成为了文士,留在这里,并且拜入文府。”
“三开悟”江婪有些惊讶。
“不错,而且将文、武、道同时融合,他的出现如一颗最耀眼的明星,直至现在,能够在天赋上真正超越他的人几乎没有。”
“那张颠呢”
李夜郎的经历如此传奇,这也让江婪有些好奇与他齐名的张颠。
“张颠论天赋比李夜郎差一些,可是他将丹青道与自己的情感入书道,字府有史以来最独特的怪才,文府书苑十三帖,有大半是他所创。”
“两人的争斗从第一次见面便已经开始,从文府大考一直争到鹅湖会。
哪一届的鹅湖会中,两人一路披荆斩棘,让原本府内战的舞台。
最后李夜郎以半招取胜,让天下人欣赏到了一场旷世之斗,见识到了文士的风采。
如果不是因为这两人的横空出世,如今的文府已经从府又成了鹅湖会垫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