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张良的才能得到了赵昆的验证,但韩信也不会将希望全部压在张良身上。
他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那便是利用自己的身份,强行以平价向百姓收购粮食。
然而,就在他准备跟周庚商议新对策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韩信听到声音,勐然起身。
然后与周庚一同快步而出。
“何人在此喧哗”韩信眉头大皱,怒喝道。
他治军之道,一向秉持从严。
如今有烦心事在心头,更加不耐,说话间,就有些控制不住语气。
“启禀大将军,营外来了数百乡民,说是”一个亲卫急忙前来禀报道。
不等他说完,韩信已经知道了,那些来大营的乡民是来做什么的。
数百人,有的扛着一个麻布袋子,有的赶着牛车,车上也堆满了袋子。
一群人熙熙攘攘挤在营门前。
有些人将布袋解开,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稻米。
“这是我们今岁新产的稻米,蒙太子仁义,免了一年农税。但那些没良心的粮商想要低价收购,吾等都不愿意,听闻广南大营缺粮,都是那些天杀的粮商害的”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站在守门的军卒面前,絮絮叨叨的说道。
这个时候,韩信和周庚已经来到了营门前。
“老丈,你们这是”韩信出言问道。
尽管心中有所猜测,但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前,他也不敢确信。
难道,缺粮的问题真的就这么被张良解决了
可他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将军,听闻大营缺粮。我们特来送粮食。”
尽管心中早有猜测,韩信还是不禁一愣。
见他不回话,老者还以为韩信有什么别的想法。
“将军,我等乡民没有别的意思。那些天杀的粮商,跟随关中粮商低价收粮,将我等普通百姓逼得没有活路。”
“王氏粮行,还与我等说,如此行径,都是跟随关中而走。让我等即便心有怨气,该怨恨的,也是老秦人。”
听到这话,韩信不由得眉头紧锁,脸色已经变得难看起来。
如今,虽然六国余孽势力,已经基本被清除干净。
可这种东西如同附着在大秦身上的毒瘤。
纵然把毒瘤拔掉,又怎么会一时间就长好
在六国故地,掌握权势和财富的,大多数都是六国旧贵。
就比如说眼前的老者,口中所说的王氏商行。
韩信即便不用问都能够知道,这个王氏一定是楚国旧贵。
这些人掌握着当地的经济命脉和乡县的权力,但从来不维护乡民们的利益。
反而,他们将乡民当做自己敛财聚权的工具。
就比如说这一次,王氏商行的目的就非常明显。
他们跟随关中的粮行降价,同时又把锅甩到了关中粮行的头上。
并且,借此他们还妄图激化长沙郡以及关中百姓的矛盾。
但看眼前的情况,那个所谓的王氏商行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毕竟,如今的大秦,外郡的经济发展或许还没有跟上关中。
但义务教育的普及,却早已经开展起来。
赵昆十分清楚读书的重要性,他知道发展经济,或许碍于当地的具体形势,一时无法展开。
但发展教育,却是一本万利的事情。
只要普通百姓的文化素质提高上去,他们自然会成为当地发展经济的强大动力。
换言之,民智已开
如今的百姓可不像是以前那么容易忽悠了。
王氏商行以为将锅扣到关中百姓的头上,长沙郡的百姓就会如同以往一样,仇恨老秦人。
不过,随着五年计划的慢慢推行,百姓们已经逐渐接受了自己是大秦人的事实。
哪有那么多所谓的新仇旧恨,长沙郡的百姓十分清楚,关中人和自己都是大秦人,如今已经不分彼此。
唯一的区别就是,关中作为都城之地,发展的较为迅速一些。
不过,这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朝堂并没有忽视他们这些外郡。
就比如说,如今大秦的新建雄城,选址选在了长沙郡以及闽中郡的交界地,广宁。
这定然会带动周边的郡县迅速发展。
这点道理,普通百姓还是十分清楚的。
“老朽而今年八十有四,经历过太多战火,活到如今,总算活明白了一些。实际上哪里有什么秦人楚人,大家都是大秦的普通老百姓,若说我们真的与谁不同,那便是那些无良奸商”
发须皆白的老者用力在地上蹲着拐杖,义愤填膺的道。
“我们听说,将军来此是为了建设广南新城做准备。小老儿有两个儿子,都在此处服役。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他们服役的时候,小老儿总担心他们一去不回;
但如今,服役却是一个美差,小老儿当初几乎是赶着他们出家门的。”
“另外,广南新城的建设,对于我等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我们又如何不明白这个道理。”
“如今粮价被那些奸商搞乱,害得将军收不到粮食。将军深明大义,不愿意拿我等百姓的粮食,但我们不能不通礼数;
退一万步讲,这大营之中十多万民夫,可都是我等的亲朋,又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饿
我怎知道,律法森严,将军不愿意与我等张嘴;
但我等小民却无那么多的顾忌。昨夜我听闻此事,便连夜组织乡民将家中的多余粮食全部拿出来,我等自愿将这些粮食捐献给大营;
还望将军,莫要辜负了我们的一番好意。”
老者一番话说下来,有理有据,即便是韩信也无从拒绝。
老实说,他也不想拒绝。
正如对方所说,律法严苛,军法更是如此。
郡守周庚不能够破坏市场价格,从百姓手中收购粮食。
韩信作为领兵之将,更没有权力从百姓手中购买什么东西。
不过,如果此事是百姓自愿,那即便是嬴政,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这种事情说白了你情我愿,还能够体现军民关系融洽。
即便是朝中的诸公听闻,多半也会抚须而笑,倍感欣慰。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是韩信并不会白拿这些百姓的粮食。
他对赵昆有极强的信心,相信关中的粮价问题很快就会便宜下来。
到那个时候,自己这边缺粮的窘况也一定会有一个说法。
到那时韩信只要在跟赵昆补领一道命令,补偿这些百姓就是。
这对于韩信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不缺钱。
第一批送粮的百姓只有数百人,光是他们送的粮食实际上是杯水车薪,最多只能解决大营三日的口粮问题。
但这些,人回去之后,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在长沙郡蔓延开来,甚至很多旁边的郡县,都听闻了消息。
从这些人送粮开始,附近百姓自发的往大营送粮食的事情就从来没有中断过。
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大营之中的粮食,便已经堆积如山,甚至远远超过了前三个月韩信从粮商手中购买的粮食数量的总和。
而且百姓们送来的粮食,都是白花花的稻米。
韩信这种自认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由得大为感动,情难自禁之下,他奋笔疾书,给赵昆送上一封密信。
在密信之中,韩信详细描述了大营之中这半个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在密信末尾,他连着写了三遍民心所向这个词语。
相比而言,他向赵昆讨一个命令补偿这些百姓,反倒陈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
很快,赵昆的回信便以飞鹰传信的方式,返回广南大营。
赵昆在这道手令中批复:百姓们的拳拳诚意,信切莫不可辜负。
与此同时,赵昆还给了韩信一个权限,那便是在他的职权范围之内,只要是他认为合适的都可以去做。
对于赵昆的这封手令,韩信却没有多想。
他此来督建广南新城,携带的银行汇票数额极其巨大。
毕竟建设广南新城的预算是以万万银币为单位的。
作为重要的前期基础工作,韩信手中自然不会缺钱,他的钱够多,就连韩信自己都认为实在是花不完。
所以接到赵昆的命令之后,韩信立马就大笔一挥,准备以高于如今已经回调的粮价,接近两倍的价格,补偿前往大营送粮食的白百姓。
之前这些百姓来送粮的时候,张良特意提出,将这些人的名录记录在桉。
如今想起来韩信,不由得又对张良的先见之明感到庆幸。
他也是在事后才知道做这种事情的必要性。
然而这个时候,消失了将近半个月的张良,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一进门他就大声问道:“太子的回信到了吗他在回信之中说了什么”
两人都是赵昆身边的人,而且赵昆给韩信的并不是什么密令,所以韩信直接将赵昆的回信,递了过去。
“哈哈哈”
看到这信上的内容,张良啪的一拍大腿,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
“”
“总算等到了这个命令,不枉我费心费力做了这么多准备。”
韩信不明所以,直接问道:“我欲以如今市价两倍的价格补偿,百姓门的粮价。不知子房意下如何”文網
“这”
张良诧异的看了韩信一眼。
“阿信莫要说笑,两倍粮价的补偿,怎么能够对得起这些百姓一片赤诚之心,何况直接给钱实在是太俗,若阿信认同我,那便让我来安排此事吧。”
韩信听到这话,哑然失笑:“如此甚好。”
老实说,韩信与张良关系虽好,但韩信对张良的才能,实际上是没有多少信心的。
大家都知根知底,张良先在刘邦身边混迹了一阵,后来才跟随赵昆的,其实那时候大势已经很明显了,留给张良发挥的空间并不大。
虽然张良身居高位,但至今却一无所成,他平时的性格有些混不吝,所以在朝堂上,其实没有多少人能看得上他。
直到张良跟赵昆来南越,韩信才对张良另眼相看。
但这也只表明他深受赵昆重用,实际上,张良有什么才能,韩信是真的不清楚。
在这次的大营缺粮危机之中,张良的一番操作却让韩信大为惊讶。
他还记得,当初张良对他做的解释。
其实事情很简单,以他九卿高位的重臣,他做那些事,自然让人特别感动。
然后他又将如今大营面临的危机,跟那些人有一说一,解释的非常清楚。
带那个民夫回家,并买药施恩于对方,说白了,也就是让对方当自己的传声筒。
最后找到当地的村镇家,向对方借粮。
如此一番操作下来,广南大营的危机就以一种看似不经意的传播被百姓听闻。
张良曾经游离天下,又在刘邦身边混过,所以非常清楚百姓们的心态。
在大营的民夫,都是他们的乡亲,在自家有粮的情况下,没有人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挨饿。
更何况,张良以自己的切身行动告诉那些人,就连他这个朝廷重臣,都被逼的没办法去百姓家借粮。
这说明大营中的高层实在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如此态度做出来,百姓们自然会自发的捐助粮食。
说到底,这波操作没有任何神奇之处,但是在每一步计划之中,张良对人心的算计几乎妙到毫巅。
哪怕事后韩信从张良口中听闻,也是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所以韩信此时对张良可以说是十分信任。
既然他说自己的补偿方桉对于百姓来说不是最好的选择,那么自己便将此事交给他,处置便是。
张良拿到韩信的授权,便又兴冲冲的离开了。
平心而论,他倒是没有什么坏的心思,张良只是想通过这次机会,在长沙郡招收工人罢了。
没办法,他不光要总揽修建广南城,还要修建南越港口,需要的人也越来越多。
就算樊会的建筑行越做越大,但一直都处在极度缺人的状况。
作为大秦第一家建筑行,而且拿到了官方授权,参与到各种大型项目之中的建筑行,手底下的工人,数量一扩再扩。
但是永远处于缺人状态。
可是,关中的熟练工人,几乎都被樊会他们搜刮干净了。
关中百姓,大多都有自己的工作。
一个萝卜一个坑的,招不到人也很无奈。
但是,张良心思活泛,很快就想到了别的办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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