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叶涛竟是跪倒在地,这些士子们不由得有些愕然。
倒是钱堃与陆海望着他的眼神,略带着一丝的欣赏。
“许先生一席话,令伯涵茅塞顿开还请先生,受伯涵一拜”
让人惊讶的是,许仙这次居然没有让开。
而是坦然的受下了叶涛的这一拜,随后将他搀扶起来。
“这一拜给的不是洒家,是你自己。”
许仙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昨日之叶伯涵已死,下了船你便是明日之叶伯涵”
“方才那一拜,便是你给过去的自己行的丧礼罢”
叶涛沉默了一会儿,对着许仙再次恭敬拜下。
随后径直下船离去,那些个士子们亦是在沉默之后对着许仙拜下。
“昨日之我已死谢许先生点化我等且告退”
说罢,这些人的精气神似乎一下子就恢复了不少。
昂首阔步,井然有序的缓缓下船离去。
陆海与钱堃看着这些士子的模样,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欣赏之色。
“倒也不全是无用之辈”
许仙这个时候却哈哈一笑:“嗨少年人,何有无错者耶错而能识、错而能改,本质不坏,那就可堪大用”
钱堃听的这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你许汉文好像年纪也不比他们大多少罢
殊不知许仙两辈子算起来的话虽然跟他们差不多大,然而许仙经历的却是他们和自己同一个世界里多数人都不可能经历的。
“国际贸易”嘛那自然是啥都做得,好听点儿叫“国际贸易”,直白点儿那就是“掮客”。
比如某石油国的亲王要干掉某个绿了他的婆娘啦、灰州的大兄弟打算干一票热闹的造反啦、南美贩面粉的想跟他们的阿sir火拼一下啦
等等诸如此的活儿,许仙就接下了。
然后承包给其他专职干这些的公司,只要你银子给足了许二郎保证你要啥有啥。
哪怕是在炮火连天的二毛战场上要吃12西冷和牛,他也能让人冒着炮火给你送过去。
在那期间人和鬼他见的不要太多了。
为了活下来,人能做到的事情是超乎生活在和平世界里的人,难以想象的。
也正是这段的经历,让许仙对于底层的那种挣扎更加的感同身受。
不过许仙现在没跟他们聊这个,毕竟聊这个他们俩也理解不了。
然而在天南海北的一顿乱侃中,哪怕是没有聊到这些钱堃与陆海亦是被许仙天马行空的想法,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许仙抬起酒坛叹着气:“先贤理想虽好,然教化之事谈何容易”
“天下以教化为先是没错,但亦须亦法度限之。”
“教化之道德可为人所共仰之限,而法度之限制可为人底线之限制逾越底线,则以律法惩之。”
这段倒是让钱堃与陆海点头,但接下来许仙的话就让他们耳目一新了。
“但惩戒不是目的,惩戒后的浪子回头,才是目的惩戒之后他们当如何做回普通百姓,方为最大的问题”
许仙说到这里的时候,钱堃与陆海都有些愣神了。
他们可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下大赵的军伍中充斥着不少“刺配军”。
简单说,就是犯罪了之后在脸上刺字发配军中的罪犯。
“这次刺配军”
似乎考虑到了他们在想什么,许仙随即说起了这个问题。
“刺配军,能有战斗力么一群囚犯,不经教化,有何军纪可言若是胜仗则罢了,若是败仗顿作鸟兽散还成兵灾,祸害地方”
说到这里,许仙叹口气:“刺配军中,这是偷懒且最低效的做法也是最蠢蛋的做法”
钱堃与陆海有些无奈了,心说这小子果然是师从徐文长那老家伙的,说起话来丝毫没有遮掩。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古之精锐,哪个不是精挑细选、身份高贵如今却用贼配充于军中,其军心战力,可想而知。”
陆海与钱堃没有反驳,只是无奈的笑了。
的确,古之精锐几乎都是精挑细选、待遇和地位极高。
譬如商周时候“虎贲”,那几乎就是纯贵族组成的军伍,百姓都没有资格进入的。
此后诸朝代所有战场上留下姓名的精锐,几乎也全都是精挑细选、待遇极高的,可这也造成了一个问题
拥兵自重,以及造反。
而如今大赵军务如何他们两个曾经身在朝中的人,哪里会不知道。
禁军多年不曾作战,已然成了花架子。
边军虽然能战,然而贼配军充斥太多导致良莠不齐。
如今边军的战力多是边将的家丁,大家也默认了此事。
毕竟若是追究起来,整个北狄战线怕是会直接崩溃。
“不刺配边军怎么办如今哪里多少人,愿意投笔从戎的”
钱堃很是气闷,陆海也不言语了。
“阔且,若是养了精锐生出异心”
许仙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若是各级将校任命皆出于上,军中士卒功勋恩宠皆出于上,何能有此问题”
这话使得钱库、陆海两人眼前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来。
如今朝堂多是提倡于强文,武夫一类则是被鄙夷的。
甚至可以说,若非是考得科举出身的方才有晋升之望。
其余的哪怕是立功再高,今生到底也不过是拿到最低的军功爵。
还是不能传家的那种。
“难,难如登天啊”
钱堃感叹了一句,不知不觉间三人竟是聊到了东方鱼肚白。
两位老人毕竟年纪大了,一夜畅聊之下竟是疲惫非常。
许仙见状便笑着恭送他们离去,二人心知这一别怕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了。
毕竟考前提学与按察使,还是少与考生接触为好。
免得生出瓜田李下之嫌,让人抓了把柄。
但考试之后,他们便要归京了。再见,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二老上得小舟,钱堃突然回首,迎着东方的鱼肚白对着的许仙笑着道。
“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许二郎可否为老夫二人赋诗一首,以作壮行”
“哈哈哈长者相邀,敢不从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