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元仪的想法,与草包皇帝朱由检的想法,不谋而合。
定下的第一条,便是放虎归山。
同时,他还补充了两条:其一,想办法让建奴铁骑攻破一两座城堡,在避免大量人员伤亡的情况下,给建奴骑兵多准备些粮草、兵器;
其二,经过一场“苦战”后,明军通过由检跨海大桥,退守苦兀岛。
如果有必要,甚至可以“溃散”到苦兀岛更深处。
然后,关门打狗。
连续接到两道密令,曹文诏一下子就明白过来,狠狠的拍一下大腿根,暗暗赞叹一句:“啧啧,到底是皇帝,到底是大明战神”
他与茅元仪没有多少交往,只是久闻其盛名,但对茅元仪喜峰口一战中的惊艳表现,则是心驰神往,对这位大明战神五体投地的佩服。
而对于草包皇帝朱由检,则既敬又爱,同时还有一种莫名的畏惧。
他自诩阅人无数,饱读兵书,对天文历法麻衣相术等旁门左道,均有涉猎,自认为一眼观去,基本能看到别人的骨头和五脏六腑。
可是对于这位草包皇帝,他却始终看不透。
“来人,传本侯令:让所有野人部落的首领和族长们,以七日为限,责令其送来粮食、兽皮、药材等若干,以助我大军守城;
同时,令其率领部落勇士若干,赶赴苦兀岛,与我大明铁军同仇敌忾,共御强敌”
“传本侯令:令张威、李森二人紧急回援,顺便护送由检3号城、由检4号城、由检7号城百姓撤退苦兀岛。
令其只许败,不许胜,若让建奴骑兵生疑退却,让他二人提头来见”
另外,还有一连串的命令和部署,曹文诏一一安排妥当,这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呸呸呸,只有我曹文诏是臭皮匠,哈哈哈。”
曹文诏斟酌再三,觉得再无明显遗漏,便将所有战前部署写了一份题本,让人以“电报”的形式发送给草包皇帝
老河口附近,一条隐秘峡谷里。
秦良玉带领儿子马祥麟、儿媳妇张凤仪,跟随牧羊人沈不兰来到一座高峰上,提前勘探地形地势。
“那个方向,便是锁龙关,乃建奴骑兵溃退后最大的退路,峡谷长约二十五里,最狭窄处已经被大明工程局的炸塌,兵马无法通行。”
“可是,还有一条草药人穿行的密道,可以直接通往鹿鼎山深处。”
“翻过鹿鼎山,便是沙俄地盘,那里万里雪原,地广人稀,若让其遁入茫茫雪原,足以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故而,你秦将军的任务,便是派兵驻守此地,斩杀一切敌。”
秦良玉闻言,重重点头,淡然道:“绝不辱使命”
旋即,她便传令下去,令儿子马祥麟率五百精兵,镇守锁龙关大峡谷。
五百条新式火器,一千霹雳子地雷,和两挺由检号机关枪,应该能抵挡二三千人的全力冲锋。
紧接着,秦良玉、沈不兰等人,来到另外几处峡谷、河谷和采药人密道,分别布置下人马镇守,这才回到中军大帐。
“沈大侠,现在你实话告诉我,那位朱脚公子到底是什么”
落座后,顾不得喝一口水,秦良玉便急切的问道。
沈不兰含笑摇头,道:“等打完这一仗,你回到京城后,朱脚公子会自己告诉你他的身份。”
秦良玉叹一口气,道:“初见朱脚公子,觉得他作风浮夸,油嘴滑舌,完全就是京城一纨绔,当时本将军还差点动手揍他;
熟料,经过这一场结交,我才发现朱脚公子不仅财力雄厚,思维缜密,就是一些沙场老将可能都要自叹弗如了。”
言辞之间,赞叹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幕,让沈不兰暗暗点头,看来,“公子爷”的目光还真是不错,像秦良玉这般有情有义的沙场老将,的确不多见。
唯一让他有些担忧的,还是草包皇帝的那德行
见了美女便挪不开脚步的毛病,简直太好了,这才能彰显咱大明朝之国威煌煌
“秦将军,镇守建奴骑兵溃退道路,只是任务之一,另外朱脚公子还再三叮嘱,那些野人部落不甘寂寞,不服大明统辖;
故而,公子爷断定,此次大战中,那些野人部落是一个很大的变数,一个玩不好,可能就会脱靶,留下一个方圆数十万里的巨大隐患。
若真是如此,有生之年,可能会出现很多建奴铁骑。
打死一个皇太极,还会诞出一个李太极、王太极、张太极、赵太极”
秦良玉点头称是,道:“你家公子真是深谋远虑,我在抵达此地后便发现,这片冰天雪地覆盖下的黑土地,对大明朝而言,实在太过重要,一旦失去这一片土地,大明整个北方便会失去屏障与牵制。
东海女真,实际上比建奴更难驯服”
沈不兰笑道:“所以,公子爷才要放虎归山。”
“放虎归山”
秦良玉一愣,略一思量,冷俏的脸上很快便显出难以掩藏的惊叹:“你家公子,他,简直不是人啊”
沈不兰:“”
你是他嫂子,随便你怎么说,估计我家公子爷都不会生气吧
“对了,还有一事,你秦将军必须明白,”沈不兰突然想起一事,正色说道:“山地游击战的十六字诀,公子爷令你铭刻在心,要活学活用,此为其一;
其二,公子爷还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秦将军。
狭路相逢勇者胜。
有时候,在退无可退,避无可避的情况下,遭遇平生大敌,在明知打不过对方的情况下,你便须有拔剑相对的勇气”
秦良玉道:“这一点,不用担心,我川渝白杆兵什么都缺,唯一不缺的,便是勇气。”
沈不兰摇头,笑道:“秦将军,我家公子爷的话还没说完呢。”
秦良玉哦了一声,闭嘴了。
“拔剑一战,死而后已,乃为将者第一样品质,想必秦将军和你的三千白杆兵从不缺少,我家公子特意传话过来,令我务必转告秦将军:
无论胜败,他都要嫂子全身而退。
公子爷说,这座天下,好吃不过饺子,好看不如嫂子,他要你必须活着去见他。”
秦良玉:“”
这番话,就十分
“好了,秦将军,我该走了,告辞”沈不兰眼瞅着秦良玉脸色微变,两道秀美一挑,分明就是想生气的样子,便赶紧起身,“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何事”
“你负责镇守的密道,若有野人部落的兵马想进入老河口,尽管放行便是,只不过,只准进,不准出,一旦自己钻进老河口这个是非窝,就必须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好,只准进,不准出。”
“告辞”
沈不兰快步走出大帐,身形几个忽闪,便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秦良玉跟着走出大帐,望着雪地上淡淡的一道踪迹,怅然若失,仰面向天,深吸一口气。
嘭的一声闷响。
一剑挥出,一棵胳膊粗细的小树便被砍倒,扑簌簌,一阵雪雾扬起,被风吹到脸庞上,只觉得甚为清凉。
“这个朱脚公子,简直就简直就讨厌”
“讨厌”
秦良玉没来由的想起朱由检那张帅逼脸,以及其慵懒、无所事事、无所谓的神情,简直就是一个大祸害
她的心,有些虚。
空落落的,好像丢了一点什么
陈兴志老汉窝在水泥洪凝土暗堡里,吃了睡,睡了吃,偶尔出去撒一泡尿,在城墙根儿转悠一会儿。
最近一直都在刮南风,寒凉中,夹杂着一股微不可查的烦躁。
“看样子过两天就要下雪了。”
走进暗堡,陈兴志使劲搓着皱巴巴的老脸,来到儿子跟前一屁股坐下:“儿子,放了几枪了”
儿子:“三枪。”
陈兴志:“现在还怕不怕”
儿子:“还有点,不过,我的手有点痒痒。”
陈兴志:“那就放在石头上磨一磨。”
儿子:“好。”
儿子果然很听话,将两只汗津津的手掌心,紧贴在水泥墙壁上,使劲搓了几下,疼的龇牙咧嘴的,让陈兴志嘴角抽搐不已。
这个傻儿子。
还真是一个好孩子
“儿子,开枪前,你要深呼吸几下,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耳朵里什么也听不见,然后,再瞄准。”陈兴志提起儿子手中的火铳,手把手的开始教他如何开枪。
“这种火铳在三十步以外,根本就打不死人,但响声挺唬人的,所以,还不错。”
儿子继续在墙上磨手,郁闷的说道:“那不就是在浪费火药和铁砂吗”
陈兴志摇头,骂道:“只要有胆子放枪,就不是浪费火药铁砂,等你娃面对面一火铳轰在建奴骑兵的逼脸上,你就晓得啥叫浪费了。”
儿子一副无所谓。
他是个农夫,又不是大明兵卒,就算天塌下来,还不是有大个子顶着么
陈兴志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伸手一巴掌,便将儿子打了一个狗吃屎。
“不杀几个建奴,别再喊我爹。”
“若是城破,老子可不管你个怂货”
陈兴志老汉寂寞的提着火枪,回到自己防守的射击口,一屁股坐下来,有些无聊的望着外面一小片地方,解下腰间的酒葫芦想整两口。
这天气,冷怂的冷。
突然,他瞳孔一缩,很自然的握紧火枪。
一道黑影倏忽一闪,便如幽灵般消失不见了。
深呼吸。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右手食指,下意识的扣紧扳机,一只眼睛半眯起来,透过射击孔,能看到的那片空地登时被拉近无数倍。
雪地上,出现一道浅浅的脚印。
然后,一只裹着鹿皮靴子的大脚试探着向前踏出一步,接着,便是小腿、膝盖、大腿根
嘭
一声清脆枪响。
陈兴志的眼前出现一团血雾,刚刚露出的半张脸被打成一片模糊,一个身披白色羊皮的汉子栽倒在地,手脚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敌袭敌袭”
“全体战斗”
陡然之间,守城明军炸锅了,很多人看都没看,将枪口戳出射击口,直接扣动扳机。
负责监视的大明老兵猛的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却是眼睛顶在透视镜上睡着了
嘭嘭嘭
啪啪啪
良莠不齐的枪声,以及慌里慌张的应对,显示出守城明军的杂乱无序。
看来,之前的判断有误。
这座看似固若金汤的乌龟壳子,并非坚不可摧,守城兵卒人数太少,是硬伤
这一幕,落在远处督战的甲喇额真眼里,无异于天籁之音。
“你们仔细听,发现什么没有”
负责攻城战的甲喇额真大人,半眯着眼,出神的望着落日黄昏下的由检3号城,嘴角渐渐露出一丝笑意:“枪声驳杂,最新式的火枪数量不超过二十;
剩下的,有单发步枪,算是明军手里最好的武器;
还有一些枪声,简直就是烧火棍,什么鸟铳、火铳,甚至还有人在使用小弩”
甲喇额真大人转头,对麾下几名牛录额真道:“第一天攻城的时候,咱们被两轮齐射打怕了,在气势上首先衰弱了。
这是我的错。
如今细细想来,区区百名正经的明军火枪手,加上一两千农夫,岂能抵挡两千铁骑的冲锋”
甲喇额真大人摇头苦笑,开始下令:“传令下去,今夜,攻破此城”
牛录额真们纷纷领命,拍马而去。
甲喇额真大人暗叹一口气,心里一阵莫名的烦躁。
他嘴上说的轻松,实际上,有一些实情根本不敢说出口,要攻下这样一座小小的城池,付出的代价将是极为沉重的,很有可能会造成近千人马的损失。
但是,必须得攻城。
因为,大军粮草已经告罄。
大明工程局炸毁所有的退路,就连一些进山的通道,也堆满了碎石、巨木等,根本回不了头。
几千大军人吃马嚼,若在温暖时节,倒也没什么困难,大不了一边牧马一边狩猎,同时慢慢跟明军消耗,谁也奈何不了谁。
如今,冰天雪地。
再不想办法攻破一座城池,补充一些粮草,这一支精锐铁骑将面临灭顶之灾
“甲喇额真大人,攻城器械准备完毕,何时开战”
“记住,尽量减少伤亡”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轰响远远传来,却是老河口方向传来的。
朦胧夜色下,一队彪悍至极的骑兵疾驰而来。
足足有六百余骑。
马背上,影影绰绰的,一时间辨认不出到底是什么人。
只听见怪叫声,呼哨声。
夹杂着几声低沉而古老的号角之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