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信纸,顾幺幺和福晋对视了一眼,就听乌拉那拉氏仿佛在自言自语,也仿佛在说给她听:“咱们这里都收到信了,宫里”
顾幺幺明白福晋的意思福晋是说:永和宫德妃那边肯定已经知道消息了。
不过,也不一定。
假如康熙怕德妃年纪大了,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所以让人捂着消息呢
而且皇子薨于路途之中,总是要把尸骨给送回了京城,才好大事举哀的。
弘晖已经放学回来了上书房这一阵子节奏慢,他虽然依旧没有追上大家的进度,但是既然有阿玛留下的府里的先生督促,总是聊胜于无。
看见二格格的额娘顾侧福晋也在这里,弘晖还以为二格格跟着过来了。
他兴高采烈的跑过去问顾幺幺二妹妹在哪里。
等到看见顾侧福晋和自己额娘,两个大人脸色都很凝重,弘晖这才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是出了什么事呢
弘晖有点不安的捏紧了小拳拳,抬头仰着肉嘟嘟的小脸望着额娘:“额娘”
乌拉那拉氏没有心思和孩子说话,于是喊了嬷嬷过来,让人把弘晖给带走。文網
她看着弘晖的背影,心里生出了浓浓的庆幸之情古人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真的是有道理
弘晖虽然没有被阿玛给带出去,但是也正因为如此,他逃避了这一次疫病的风险。
而如今,顾氏的孩子,弘昀在路上那才叫一个危险呢
十四阿哥这样一个身强体健的青年,都能被疫病夺去了性命,可见这病魔有多么凶恶若是弘昀那个小娃娃沾上一点点的话,只怕顾氏就要和永和宫那位一起承受丧子之痛了。
福晋想到这儿,嘴角淡淡的勾了勾,但是也没幸灾乐祸多久,她的脸色又阴沉了下来。
因为她的丈夫,她的依靠四阿哥胤禛也在路上。
这家书里说的清清楚楚:先是八阿哥染疫,然后是十四阿哥被传染。
十四阿哥和向走得近,乌拉那拉氏是知道的。
但是十四阿哥和四阿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个人一路上也不可能不接触。
万一十四阿哥已经将疫病传染给了四阿哥呢
乌拉那拉氏心底一寒,抬眸望向顾幺幺。
顾幺幺眸子里是一片漆黑的死寂,仿佛看不见底的深渊。四福晋想到的这些,她也早已经想到了。
唯一不同的是,除了四阿哥之外,顾幺幺同样的也在担心儿子弘昀。
父子两人都在路途上。
顾幺幺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告退出来,然后回到了花步小筑的,反正等到醒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屋子里,手里端着一盏热腾腾的安神莲子茶,二格格坐在她身边,小手紧紧的握着额娘的手。
二格格不安的一直抬头看着额娘。
顾幺幺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两块石头,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自从太子被废提前,本该成为齐妃的李侧福晋提前死去还有一系列事情之后,顾幺幺已经明白这个时空发生的许多事情不能按照历史上的进程来对标。
但是大方向总还是有的。
比如夺嫡。
但是如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十四阿哥都死了,这个时空还会不会发生其他不可思议的事情
夺嫡,夺的是皇位;但是疫病,那是要夺命的。
钮祜禄氏这几天在路上睡得很不好,半夜时不时的便会惊醒。
她怕婢女听见自己的动静,便紧紧地用被单捂住嘴。
她刚才在梦里又一次梦见了那一天的场景:
那一天,十四阿哥骤然去世,趁着四下里大乱,钮祜禄氏完成了自己的计划之后,从四阿哥帐子里退了出来,猝不及防地却和弘昐在门口打了个照面。
弘昐苍白的脸半掩在帐子的阴影下,看起来阴气沉沉。
钮祜禄氏神色紧张,弘昐自然觉得不对劲,上前了几步,微微抿了抿嘴唇,不客气道:“你在阿玛帐子里做什么”
钮祜禄氏下意识将手向背后一藏,等到做了这个动作才意识过来她手上拿着的那些东西,早就已经放在了要放的地方。
这个动作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
弘昐眉头一皱,眼神顺着钮祜禄氏的动作一落,随即敏锐的又抬了起来,大声道:“你不说”
他眼看着就是要喊人的样子,钮祜禄氏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阿哥”
她毕竟是自己父亲的格格,弘昐虽然年少阴沉,但是对着钮祜禄氏这一跪也是吓了一跳。
他匆匆地往旁边一侧身,避开了这一跪。
钮祜禄氏抬起头,与弘昐对视了一瞬,眼神里是困兽的哀求:“抓了奴才对大阿哥也毫无益处,左右与大阿哥无关,大阿哥不管奴才的事儿,奴才也不挡大阿哥的路”
弘昐手按在腰间,眯了眯眼,玩味地问她:“这些话你自己不觉得可笑么”
钮祜禄氏的腿都在抖,因为过于紧张,嗓子都逼尖了:“大阿哥放奴才一马吧奴才这事儿,对大阿哥也是大有好处的大阿哥高抬贵手,奴才以后定然助大阿哥一臂之力”
弘昐斜着眼,盯着钮祜禄氏的眉心。
他看起来随时都要笑出声:“一臂之力你有什么资格助我一臂之力”
远处已经有了喊声是弘昐身边的奴才过来寻找他了。
钮祜禄氏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垂下头,脸上是认命的绝望和惨白。
弘昐抬手,慢慢的脱去了外面的大氅,露出了里面精干的衣装。他抬起眸子,最后看了一眼阿玛的帐子,随即不慌不忙地答应了一声奴才:“我换衣裳哪”
他居高临下的最后看了一眼钮祜禄氏,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那天的回忆中清醒过来,钮祜禄氏心里很慌。
但是更让她着急的是:四阿哥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
康熙一行回去的路线和来时稍有调整:顺伊逊河南下,然后走宋辽驿道,最后是古北口。
千里塞外,天寒地冻。
承受了丧子之痛的康熙从马车窗里望去,看见的也只是寒风似刀,平沙日落。
满眼伤心。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