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晖跪在地上,指尖发出了“咔哒”一声大概是拳头攥得太紧的缘故。
他慢慢抬起头,盯着面前的乌拉那拉氏:“额娘,阿玛直到如今都没有请封世子,一直以来对弘昀弟弟也很疼爱,这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您还看不出来么”
乌拉那拉氏的神经被这一句话刺激的几乎彻底崩溃。
她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伸手狠狠的一拽,就把弘晖也给拽了起来:“休得胡说除非,不,不可能你是你阿玛的嫡子,是嫡子啊”
她伸手抱住了头:“你阿玛不能那样胡来,世子请封折子都是要递进宗人府,要进宫的就算你阿玛万一生了那样的心思,万岁爷也不可能由着你阿玛胡来”
弘晖沉默伫立了片刻,手轻轻的扶在旁边的桌案角上,见那里搁置着一只小银盆。
他不慌不忙地卷起了袖口,过去亲自打了一块冷帕子,递给乌拉那拉氏擦了擦脸,这才静静道:“如果皇玛法不觉得那是胡来呢”
乌拉那拉氏的手停在了脸上。
帕子很凉,她的手更凉。
过了许久,弘晖像是耐心的在等待着她平静下来,这才轻声道:“额娘觉得儿子懦弱也好,惫懒也好,总之,儿子年纪越长,反而越发能想明白自己的心意。儿子乐意当个闲人,儿子天生不是个爱挑担子的性子,反而是弘昀弟弟小小年纪,心地宽博,天性淳厚,对儿子极好,便是如今儿子与他疏离,他也总是默默支持着儿子,事事都站在儿子这一边,儿子心里已经觉得对不住他,若是真的想必弘昀弟弟日后也定然会厚待手足,额娘又何必担心”
他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堆。
乌拉那拉氏往后退了几步,伸手捂住了从喉咙里溢出来的嚎啕。
她想过鞭策儿子,想过激励儿子,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儿子根本就没有一争到底的斗志。
所谓争前提是双方都想要这样东西。
如果一方根本就不想要呢
花步小筑里,顾幺幺这会儿才得了空。
康熙自从赏牡丹、题匾额、游船,听戏之后,又和四阿哥开了家宴,尽享“天伦之乐”
但是她这个总负责就操心坏了。
别的不说,就刚才回来才喝了一杯茶,又有好几个分管的奴才跑过来请示都是一些关于万岁走了之后,各处安置的问题。
比如送过去的宫灯现在放在哪儿船上的牡丹现在要不要给侧王妃送过来
顾幺幺一只手撑着额头,另一只手无精打采的挥了挥:“黛兰。”
黛兰明白她的意思,走过来就把几个分管太监给招招手领到了一边,眼睛一瞪:“怎么回事没看见侧王妃累成什么样了么”
几个分管奴才都陪笑着连连称是,又一口一个姐姐地喊着黛兰,求她给个指示。
尔曼也走了过来,低声就斥责说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要紧,先摆在一边。
等到明天再来处置。
最重要的准备是在万岁来之前。
如今万岁都离开了,还着什么急
屋子里,顾幺幺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喝了一盏凉茶的缘故,这会儿只觉得胃里有些不舒服。
她皱着眉头,喊了几声黛兰,想让黛兰再拿件衣物过来披着。
但是黛兰还在那里训斥那几个奴才。
六儿听见了动静,赶紧就跑进来了她虽然算是小丫头,但毕竟跟在顾幺幺这里的年头也长了,算是有资历的奴才。
进屋也是许的。
见侧王妃一脸不舒服的样子,六儿赶紧就过去将衣架上的外袍拿过来给她披上,然后出去扯了扯尔曼的袖子,在她耳边小声道:“尔曼姐姐,侧王妃好像不大舒服。”
尔曼相对来说比黛兰姐姐和气得多,花步小筑里的二等婢女都更愿意有事找着尔曼来说。
尔曼听了这话,微微一惊,赶紧就进屋去,正好看见顾幺幺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似乎要躺床上去的样子。
她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扶住了侧王妃:“侧王妃定然是这一段时间太操心了,您快躺下。”
她扶着顾幺幺到了床边,轻手轻脚地放下了床帐钩子。
黛兰这时候也打发走的那几个奴,才回来听说主子不舒服,也吓了一跳。
“侧王妃,不如奴才去请府医吧”她匆匆地就道。
尔曼也是这么想。
两个婢女的眼神撞了一下,都往顾幺幺脸上望去。
顾幺幺摇了摇手。
她也觉得自己肯定是累着了,毕竟今天跟着康师傅强制游园快走一天,估计步数至少在3000步以上。
泪。
“我躺一下就好,别对爷说。”
顾幺幺说完,翻了个身对着床里面,就闭上了眼。
她是真不想请府医过来府医一过来,她还得再重新穿上外袍衣裳,而且很有可能睡了一半又被吵醒。
就特别麻烦。
尔曼和黛兰站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倘若侧王妃刚才没有叮嘱别对王爷说,她们这会儿肯定早就打发人到前园去通知了。
毕竟,王爷可疼侧王妃了侧王妃有个头疼脑热的,王爷都放在心上。
睡梦之中,不知过了多久,顾幺幺迷迷糊糊的又走进了那个许久未去的调香空间。
最近似乎又多了不少新东西。
她兴致勃勃地刚想伸手去拿一样送到眼前看看,忽然被这香味一冲,一股说不出的恶心感就冲上了喉头。
“呕”
顾幺幺把手里的东西一丢,捂住嘴弯下腰,大吐特吐了起来。
“幺幺幺幺”
一只手扶住了她,同时,四阿哥的声音急促而心疼的在她耳边响起。
顾幺幺一抬头,瞬间就从梦境里回到了现实。
屋子里非常暗,只在角落里有一盏小灯透着幽幽的光线。
四阿哥正坐在床沿,俯下身低头看着她,满脸担心焦急,黛兰和尔曼都已经跪在床边的地毯上,趴着不敢起身。
顾幺幺一看就明白了:“是我不许她们过去多嘴的别怪她们。”
她说话有气无力。
因为只要说话一用力,顿时胃里就直抽搐,又是翻江倒海的呕吐感。
顾幺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大概是发热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发烧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