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
众人聚集完毕,燕南飞带着钱粮来到众人面前。
此时,燕南飞在张氏的搀扶下,站在众人面前,看向周丰里众人。
只见周丰里的队伍中,每个壮丁壮妇都随身带着一个包裹,甚至有些妇人手中还抱着孩子,而每个丁壮身边都有一辆竹车,之前他们造的车,燕家收购的车,此时此刻又还给了他们。
车上放着一些粮食、衣袍、瓦罐、农具,好在现在刚刚过了春耕,所有百姓家中存粮都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车上粮食并不多的样子。
除了这些,车上偶尔还有半大的孩子,走不动也抱不动的孩子,只能坐在车上推着走。至于走不动的老人则没有一个。
天下没一统的时候,不是在打战就是去打战的路上。天下统一后,不是在打战,就是在服劳役,吃不饱穿不暖,绝大部分的百姓,还没老就死了。
不过,虽然没有老者,但是伤员倒是有十几个,大都是周丰里黔首,也有一个秦军降卒。
接着,他将目光移向周阳里的八十多幸存者,周阳里以壮丁壮妇少年为主,大包小包身上背着,每个壮丁身边也有一辆车,这是燕家的车,燕家家大业大,车子也多,因为现在不急,带的钱粮物资也更充裕。
最后,他将目光转向秦军士卒。
众将士见燕南飞看过来,立即抬头挺胸,以示自己威武强壮,可以出生入死。
见此,燕南飞笑道:“诸位勇士,咱们为了逃亡而聚集在一起,然后在咱们的共同努力下,秦军已经被我们击溃,我们逃亡之路已经畅通无阻,也到了咱们分别的时候了。”
“啊”众将士难以置信的看着燕南飞。
一个士卒悲愤的大喊:“燕大夫,难道你不要我们了吗”
“燕大夫,是不是百将要走要走他们俩自己走,我们不走”
众人之前的陈叔本来还有些伤感,一听这话,顿时脸就黑了,但是他也无法反驳,他是要走得。
“对,我们不走。”
“不走”
燕南飞见大家全都表示不愿跟百将走,立即摆了摆,制止众人议论后,道:“诸位勇士的心意,我感激不尽,我也不是要赶大家走,更不是陈百将和宋百将要带大家走,而是我以为,大家都是东郡兄弟。
我知道,许多兄弟都是更卒,家中还有妻儿,也有许多兄弟是正卒,家中还有父母。想来多日离家在外,诸位兄弟已经思念家中父母妻儿了。如此,我岂能弃诸位兄弟家中父母妻儿不顾,就带着大家逃亡为盗呢
所以,我刚刚准备了一些钱粮,愿意离去的,每人可领取三日干粮,二十铜钱,算是我送给大家的路资。
若是诸位兄弟中,还愿意跟着我逃亡为盗,那我就带着诸位兄弟一起逃亡。接下来,只要我燕南飞还有一口吃的,那就有诸位兄弟一口吃的。
等始皇帝那天暴毙了,我再带着大家一起出来,推翻暴秦统治,灭亡秦国,让天下人再也不用承受这无止境的兵役劳役,让男丁回家耕田,让女丁在家织布,男耕女织,安居乐业。”
众人一听,想起家中父母妻儿,纷纷露出思念之色。接着,他们又想起这些年来家中男子常年在外,家中女子下地耕田的悲惨境遇,无不露出愤恨之色。而后,他们一听燕南飞描绘的男耕女织没有兵役劳役之苦,无不露出向往之色。
此时,一人大喊道:“燕大夫,我们不走,我要跟着大夫推翻暴秦,男耕女织。”
其他人闻言,纷纷跟着喊道:“我们不走,我们要推翻暴秦,男耕女织”
周丰里与周阳里的人一听秦军将士大喊,跟着激动的喊道:“推翻暴秦,男耕女织”
“推翻暴秦,男耕女织”
“推翻暴秦,男耕女织”
好一会儿,众人呼喊声落下。
接着,燕南飞问之,竟无一人要走,连之前明确表示要走的的陈叔,也激动的待在原地,不走了。
燕南飞见此,只好道:“诸位兄弟愿意跟我一起逃亡,我感激不尽。不过,我带着大家逃亡,甚至为了推翻暴秦,都是为了能带着大家活命,能让大家的家人不再朝不保夕。
若是大家都跟着我逃亡,那固然是好,可是大家的家人呢
我之所以要带着大家推翻暴秦,是为了让大家的家族能延续下去,而不是为了让大家毁家推翻暴秦,冒着先祖血脉断绝的风险去推翻暴秦。jujiáy
所以”
燕南飞看着众将士沉吟许久,缓缓开口道:“当年魏国公子信陵君抱着必死决心攻击秦军救援赵国,临行之前,信陵君说:父子俱在者,父归,兄弟俱在者,兄归,家中独子者,归。
现在,我的意思也一样,父归,兄归,独子归,还有家中兄弟皆死,或者兄弟皆为奴隶刑徒,只余自己一人为黔首者,归。”
说完,燕南飞便让百将、屯长去军中细说。
不久,便有两对父子拜别,八对兄弟泣别,还有四十六人缓缓走出,这些人或是独子,或是兄弟去打战去服劳役再也没回来,算是死了,或者是兄弟全都成了奴隶刑徒。
接着,燕南飞给这五十四人一一发放二十铜钱,以及一个装着三日口粮的包裹,便让众人先离去。
而后,燕南飞看向待在原地没走的近三百将士,以及将士前面的百将陈叔。
“良人,拿一个包裹,塞一金进去。”
张氏闻言,立即应了一声,将一金塞进装着干粮的包裹,然后将包裹递给燕南飞。
燕南飞接过包裹,然后对张氏轻唤道:“良人,扶我过去。”
来到陈叔面前,燕南飞将包裹放在陈叔手中,道:“陈百将,你也走吧,我知道的,你长子已经战死,次子已经做胡人去了,就算还活着也难以回来了,幼子在南方下落不明,三子与妻子也逃亡去做了盗贼。
如今,母子二人逃亡于野为盗,既要寻找食物和落脚之地,又要应对野兽,还要防备其他盗贼的抢杀还有吏卒百姓的捕杀,实在艰难。
若是将军不去,他们母子恐将朝不保夕。”
陈叔闻言,虎目含泪,哽咽道:“大夫,我”
“去吧。若是将军不舍,等始皇帝死了,等我起兵推翻暴秦之时,将军可带着妻儿来找我,那时候,咱们再共同作战。”
陈叔闻言,快速擦去眼泪,“噗”的一声跪下,长拜道:“请大夫珍重,若是大夫日后起兵,只要我得到消息,虽千远万远,在下必定带着妻儿前去投奔大夫,为大夫而战,万死不辞。”
“好。”燕南飞扶起陈叔,看着他道:“我期待与将军再次作战的一天。”
“大夫,告辞。”
“将军一路走好。”
陈叔离去后,燕南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招来燕兴、陶亭、燕节、周几、宋杖五人,再次整编秦军,补足三百将士,提拔屯长王四为百将,然后将队伍的斥候,前锋、左右护卫、断后之军全都安排好。
而后,燕南飞看着南方,大喝道:“走,出发”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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