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是呼啸的寒风,可殿内的地火龙烧得正旺,门口冻得打哆嗦的内侍抖着身子进来,又换一个脸蛋红扑扑的出去了。轮流当值不偏不倚,就算是这么冷的天外面没了通报的人也是不行。
今儿是腊八,按照传统是得喝腊碗甜甜糯糯:豆子绵软、银耳顺滑、桂圆如蜜、核桃甘甜。粥在后面熬着呢,但眼下这养心殿里正干着一件大事包饺子。
若说这皇宫上下最懂圣心的人是谁还得是御前第一大红人六安公公啊这么干的原因无他,无非就是等临近小年住在偏殿的那位就要归家了。这俗话说得好,没有机会就得想办法制造机会,眼下这不就来了
于是悄咪咪一脸谄媚:“唉,等到姜姑娘离宫之后奴才就再也吃不上那热气腾腾的猪肉馅儿饺子了,咬一口连肉汤都在嘴里直呲上膛。”
“假如是奴才学会这这等好手艺也能伺候陛下不是唉”
前有姜妤在帝王爆发脾气的边缘反复横跳,后有六安意有所指想和皇帝老子喜欢的姑娘学手艺。这二人,要是不是商量好了组团来“压制”祁琰的旁人都不带信的
“这鬼天气是一天比一天难受了,吃碗热乎的连胃里都都熨帖。”看着主子给出了示意后,六安面带喜色,“诶奴才这就吩咐下去让人安排”
其实祁琰这一挥手,多多少少是带了些私心的,正处于热恋中的人啊,谁不想与自己心爱姑娘多“贴贴”一下呢
于是富丽堂皇无一处不透露着主人身份之尊贵的正殿里,姜妤正在以撸起袖子在雕有金龙花样的御案上吭哧吭哧地揉着面团。
盖子一撂,小福子耳朵微动立马将面盆搬到了暖和的地方;与他年岁相当的二得子和三梆子又忙不迭抬来粘板。
这内侍的名字当真是起得有意思啊,且不说小福子竹竿一样的身材得了个“福气满满”的名字,就连抬粘板的这二位名字也是按顺序排的,他俩本是兄弟,进宫前家里穷养不起,饶是差上两三岁身量也都差不多,起名也是干脆就按顺序来了,他们还有个大哥,叫大来子。
看这架势,姜妤彻底傻了眼。就在这儿确定能行多少人巴不得就像挤进来就想看这一眼御用的东西,现在得知她要在这“邦、邦、邦”地剁菜板这难免也太糟蹋东西了吧,还是说祁琰真的财大气粗真不把这些当回事
好家伙,这哪是开了眼,这简直是开了天眼了
她扣掉干在手上的面絮,说话都有些不自然了:“要不咱换个地”可一对上御案主人“你有事”一样的眼神时,她又立马改了口,“这不是没有菜刀也剁不了啊。”
鸡贼的近义词就是六安,这边的话音刚落,他那边就训斥上了:“都是猪脑子这一天天的干什么行板子都拿来了还把刀忘了”
调整了语气一脸歉意又朝向祁琰:“陛下,奴才就让这帮不争气的东西的去拿。”
拿浪费时间。祁琰嘴角一撇,直接从腰上抽出一把现成的:“用这个。”
姜妤看着御案上那把刀柄上镶有红宝石的匕首眼皮子就直突突,刀一出鞘,寒光乍现明晃晃的刀刃直逼人眼。
其实何止是她一人,六安头上直冒汗就快跪下去了,嘴里忙劝着:“姜姑娘别陛下啊您怎样打骂奴才都成,这可真是万万使不得啊”
那把匕首,姜妤没见过,难道六安心里还不清楚吗那可是陛下的贴上之物,饶是说那是喝着鲜血“养大”的也不为过。四年前祁琰杀进继后的寝殿时,把人眼珠子挖出来的正是这把匕首啊
现下又要那它来剁肉,咬一口饺子汤汁迸溅咯吱咯吱的声音在六安脑子里被放大了无数倍,这显然是比刷恭桶来得更刺激
腹黑如祁琰,他也就是说来玩玩,若真让姜妤那杀人的匕首包饺子,那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他的姑娘只有拿菜刀的力气,这杀人不眨眼的匕首,还是算了吧。直到听见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笑声后,六安那颗都快要跳出来的心,总算是咽回去了。
关于外界人云亦云当今圣上是暴君的这件事,在姜妤看来这简直就是伪命题,也很好的验证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真理。
瞧瞧,这眼前与他们乐在一起的是谁只不过就是有些蔫坏罢了。恍惚之间倒真是让姜妤回到了在石风镇的生活。
“看着啊。”她清清嗓,擀面杖在手里轱辘不一会儿一张圆乎乎的面皮就完美诞生,“这馅儿不能装太多,不然一会儿就该漏了。就舀这么多放在正中间,两只手就这样,再那么一捏,成了”
在一边夸赞叫好声中,姜妤的腰板是越挺越直,真是没成想这有朝一日还真的干起了她那美食博主的老本行,只不过一个是线上教学,一个是面对面对流罢了。
在看了几遍后,几个人便实操上手了。这三个学生中当属最年轻的小福子动手能力最强,尝试了几番后,出手的饺子就能稳稳放在板子上了。
这人呐,一旦取得了暂时的成就就开始有些飘飘然了,他忍俊不禁悄悄贴在六安耳边:“师傅,您可是有大志气的,这等子小事要不还是让我来”
他明显被小福子的话取悦,刚眯着眼睛享受着被人拍马屁带来的愉快,但饺子一落下目光是满带着警告:混账小东西你给老子等着他说今日这小子怎地嘴就跟抹了蜜一样,原来在这变着法子的埋汰他呢真损啊
碍于祁琰,他俩并不敢声张,只是默默的用眼神交流,嘴贱当然是要付出代价的,小福子只好笑接来自六安的“祝福”。
“诶”姜妤感到疑惑,怎地这丑了吧唧的饺子就跟安上追踪定位器一样,不然怎么在她饺子后面必能看见那丑兮兮的东西呢
再抬头,只见祁琰额头上齐刷刷爆出三条黑线。
姜妤:药丸危矣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