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文盛回到楚府的时候,已经快到丑时了,也就是凌晨一点左右。
刚刚离宫后他还与広海尚吵了几句。
这広海尚,话里话外都希望楚文盛赶紧背锅早日上书请辞,看那焦急的模样,八成是要“毁灭”罪证,甚至要栽赃到楚文盛的头上。
而这一切,工部尚书刘勋看在眼里,却也只是冷眼旁观,不说二话。
楚文盛心灰意冷。
他甚至不知保了这官位又有什么意义,难道以后还真的要一直留在工部吗
这样的工部,莫说是左侍郎,就是右侍郎,甚至是尚书,他也不愿意当了。
可官场就是如此,激流勇进,若是退,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
回到府盛,楚擎已经说了,卫长风亲口答应的,要保楚文盛。
可楚文盛听过之后,只是强颜欢笑应了几声。
独自一人回到卧房之中,久久难眠。
原本,卫长风要保他,他应是开心的。
可如今天子要动用千骑营来调查工部一事,倒不是说卫长风不能保,而是这人情,太大了。
楚文盛不想让楚擎欠下卫长风这么大人情,这人情,他楚府也还不了,也还不上。
真要是欠了这人情,楚擎怕是要一辈子为卫长风卖命出力。
最终,楚文盛还是下了决定,此事,就不要告之楚擎了,也莫要让楚擎通知卫长风。
还是那句话,楚文盛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官位了,只要楚擎能在户部混个一差半职,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他这后半辈子,都活在楚擎身上了。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天,楚擎起来时,楚文盛又提前离开了府邸去上朝了,比平日都要早上半个时辰。
楚擎也没多想,打着哈欠洗漱了一番,也没吃难以下咽的早餐,带着福三离开了楚府,前往户部衙署当差。
今天出门比较早,楚擎特意绕路而行,走的是泰安坊另一侧,也就是文鼎楼,多绕了二里路,也算是错开了官员“早高峰”路段。
另一侧是“民市”,一大早就人声鼎沸,各种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楚擎喜欢这种烟火气,一个文鼎楼,错开泰安坊,却仿佛两个世界一般,北侧一大早上工的百姓络绎不绝,叫卖之声吵杂,而南侧皆是官轿,明明也有许多人,却极为寂静,只有轿夫赶路的声音,仿佛谁掀开轿帘和人打个招呼就容易折寿五十年似的。
楚擎摸了摸肚子:“仨儿,兜里带钱没”
“带了。”
“多少。”
“十三文。”
楚擎竖起大拇指,就这十三文,福三这么久还没花出去,这是一个节俭的男人。
“正好,随意买些东西,我带到衙署中吃。”
“好。”福三四处张望了一下后说道:“我去买几个橘子,少爷您就站在此地,不要走动。”
说完后,福三跑开了,楚擎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太对,似曾相识。
很快,福三捧着七八个橘子跑回来了。
楚擎笑道:“我就吃两个,剩下的都给你。”
“那您能够吃吗。”
“够了。”
楚擎嘿嘿一乐,一边扒着橘子,一边带着福三往户部衙署的方向溜达。
身着华服的楚擎无疑是极为显眼的,路过的百姓们下意识避开。
便是路面,都是泥泞不堪的黄土,而不像是泰安坊以南,全是青砖铺路。
楚擎四下打量着小商小贩,不由开口问道:“你说有没有什么买卖,可以迅速赚到钱财的。”
福三都听了乐了:“小的要是知道,早就去做了。”
“想想嘛,发动你的智商,要知道咱府里现在一穷二白,而且我还得在户部中送送礼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没钱可不成。”
福三思考了片刻,问道:“少爷您需要多少钱。”
“你有私房钱”
“倒不是,不过小的也有辙子,您需要多少钱”
“说不上来,最好是不投入本钱,快速变现,就是很快能赚到钱,并且越多越好。”
福三双眼一亮:“倒是有辙,只是需联络些官员。”
“官员”
“是。”福三看向楚擎:“少爷,您与刑部的官员熟络吗”
楚擎摇了摇头。
福三又问:“那您可结识京兆府的衙役”
楚擎依旧摇头。
福三叹了口气:“那小的就没办法了。”
楚擎一头雾水:“赚钱就赚钱,和刑部官员以及京兆府的衙役”
说不下去了,因为楚擎终于反应过来了。
感情福三说的快速赚钱的法子,都他娘的在昌律里写着呢,那可不要认识刑部官员或者京兆府衙役吗,被抓之后就用的上了。
“拉倒吧,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楚擎不想继续交谈下去了,指望福三,不如想办法去邱万山那里讹个仨瓜俩枣了。
到了户部衙署的时候,楚擎吃了十来个橘子。
活这么大,他第一次拿橘子当早餐顶饱的。
进了衙署后,发现又来晚了,一群管事文吏正在点卯。
楚擎满面尴尬之色,点卯的是一个郎中,须发皆白。
见到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往队伍最后面站,郎中哼了一声:“已至辰时,却刚入衙署,成何体统。”
没尚书,没侍郎,户部里几个大佬都去上朝了,山中无老虎,郎中称霸王,这老头子也的确是现在衙署之中资历和品级最高的人了。
有点眼花,正好楚擎穿的是藏青色的衣服,和九品小官的官服差不多,老头以为是哪个刚入衙署的新官儿。
楚擎心里暗暗叫苦,心生一种上学晚了要挨批的荒谬感。
吹胡子瞪眼,郎中走了过去,结果定睛一看是楚擎,顿时老脸如同菊花一般绽放。
“老夫当时谁,原来是楚教习,站在这里作甚,路途劳顿,还不快入班房之中歇息片刻解解乏。”
楚擎也是才看清楚老头长相,也乐了。
原来是昨天学算学的户部官员之一,而且这老家伙还是一炷香内算不出来官员俸禄的吃屎阿拉蕾之一,明明是当爷爷的年纪,昨日一上午却被楚擎喷的和孙子似的。
点卯的官员都转过头了,一个个目露笑容,那叫一个殷勤。
楚擎照着四周拱着手,笑的比谁都甜,一口一个大人。
他丝毫不怀疑,当将自己懂的这点“算学”知识全掏空后,这群王下的。
可实际上还真不是这么回事,因为在瘪三的眼里,他看谁都是瘪三。
官员翻脸快不假,可官员都是读书人,“师者”二字,他们极为重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