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安来到敬仪殿的时候,书案被掀翻在地,五个太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天子大马金刀坐在凳子上,微微闭上了双目,明显气的不轻。
黄老四穿着玄色长衫,上面满是泥泞,尤其是膝盖位置,略微有些磨损。
老太监扫一眼就知道,天子一定是在皇陵跪了许久。
孙安连忙挥手让太监们都离开,跪倒在地:“陛下息怒。”
“息怒”
黄老四睁开了眼睛,双眼红的吓人,布满了血丝。
“朕的皇儿,重疾缠身久治不愈,如今,危在旦夕。”黄老四霍然而起,大叫了一声:“孙安”
“老奴在。”
“便是连为太子续命的神石,都叫人摔碎了,你这内事监大太监是如何当的。”
说到这里,天子背着手来到孙安面前,居高临下,语气阴森。
“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
孙安面色剧变,抬起头:“陛下,这”
“京中传言,要知晓,朕,才离宫一日,才离京一日,才未上朝一日,京中,便有了这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之说。”
“陛下,老奴这便去告知陈统领,命千骑营将妖言惑众者拿下大牢”
“朕已是见过陈卿了,若不然,你以为是谁告知了朕此大逆不道之言”
孙安眼眶暴跳。
原本他以为天子的怒意来源于麒麟石被摔碎和太子的病情,现在才明白,京中竟然传出了风言风语。
天子就一天没上朝,短短一日,就有了风言风语,可想而知是暗地里有人故意为之。
凡灾异之本,尽生于国家之失,大致意思就是各种天灾其实都是神罚。
那么问题来了,“神罚”是罚谁
肯定是天子啊,老天爷整这么多天灾,也不可能是因为针对北市某个卖馒头的小老百姓啊。
如果光是水灾、山洪、闹地龙也就是地震话,也就算了,主要是太子还病了。
黄老四去京郊,肯定是要带护卫的,不过因为太着急,所以没大费周章让禁卫随行,而是叫了几十个千骑营的人马在暗中保护,在皇陵跪了一夜,为太子祈福。
结果刚回城,千骑营副统领找到了天子,说就因为短短一日没上朝,京中士林出现了风言风语,又是说太子命不久矣,又说天灾连连的,明显是有心之人暗中搬弄是非,这才是黄老四暴怒的主要原因。
“朕,对这所谓的读书人,太过宽厚了”
黄老四面色阴沉的仿佛快滴出水来一般:“初得大宝,朕愿以仁善施政,大肆选良择才,优待读书人,礼不下庶民,刑不上大夫,却不想,这京中的读书人如此猖獗,胆敢妄议宫中。”
跪倒在地的孙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不否认读书人总是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如果单单只是读书人,倒也算了,可要知道的是,士林是可以带动民间风向的。
如果读书人说新君不仁导致老天爷降下神罚,民间普通百姓也会这么想。
可话说回来,读书人就是再是妄议宫中,也不可能知道太子的事。
那么,百姓是被读书人引导着的,谁又引导着士林呢
答案显而易见,世家门阀,占据了朝堂八成官员的世家门阀。
孙安都能想通的事,天子也能想通。
所以老太监知道,黄老四要教育的,不是一群天天就知道起哄瞎逼逼的读书人,而是世家门阀。
看了一眼天子的脸色,孙安一咬牙,壮着胆子问道:“老奴斗胆,敢问陛下的意思要要”
“不错,世家门阀”天子冷笑连连:“萧县税事,终究还是闹大了,陈卿对朕说,天下各道贪墨的税银,数额足以称得上是骇人听闻,他们怕朕查,怕朕深查,怕朕彻查,若是查了,不知要有多少人头落地,这才以天灾与太子为由搞风搞雨。”
转过身坐下后,天子渐渐冷静了下来。
作为皇帝,他知道无能狂怒没有任何意义,怒火喧泄一下就好了,该解决的事还得解决。
“非议太子之事的外朝臣子,陈卿自会去查明,孙安,这宫中若是有多嘴多舌之人,朕唯你是问。”
“老奴知晓轻重。”
“麒麟石又是怎么一回事,朕一回宫便听说,太子昨日醒来后,竟见麒麟石被哪个狗奴才摔碎了,气的又昏厥了过去。”
提起这事,黄老四又来气了:“在宫中做事,竟如此笨手笨脚,你这内事监的大太监,是如何管事的。”
“是楚公是工部左侍郎之子楚擎。”
“楚擎”黄老四面露愕然:“他怎地还摔碎了麒麟石”
“太子在韬武殿时寻他,随后”老太监略显紧张的说道:“随后他便砸了。”
“你是说他非是失手砸碎了麒麟石,而是而是有意为之”
“是。”
“他找死”黄老四勃然大怒:“竟敢砸了朕的神石他,真以为朕不舍重惩他吗”
老太监看了眼黄老四的脸色。
察言观色是干这行的必备技能,他很敏锐的发觉到了天子是说“重惩”他,而不是“杀”他。
“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他为何要砸麒麟石”
天子又不傻,楚擎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将麒麟石给砸了。
“陛下,据楚擎所言,太子久病不愈是因因麒麟神石导致,说是此石有古怪,老奴也不知是何意,只是见楚擎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老奴已经将他押入天牢之中,陛下要如何处置”
“胡言乱语,那神石乃是夺天地造化所生,其中蕴含龙气,天家血脉沐浴在其光芒之中,妙用无穷,朕的皇儿又不是凡夫俗子,岂会被龙气所”
说到这里,黄老四面色大变。
孙安望着黄老四,一副“天子您是不是忽悠了”的表情。
黄老四瞳孔缩的如同针尖一般,咬着牙,满面不安之色:“赠予朕之人说,凡夫俗子与神石共处一室,便百病缠身,只有天家血脉才可吸收龙气,难道难道”
“腾”地一下黄老四站起身,望着孙安脱口叫道:“难道太子不是朕的骨肉”
孙安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