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贤出宫,本就是因为被黄老四授意查账,李家虽然倒了,可税事没查清楚,他还得在楚擎身后当跟屁虫。
一行人去了京兆府,楚擎寻到了马睿,密谈了快一个时辰。
就说这府尹马睿大人,现在这官做的是越来越有滋味了。
自从上次削了一顿李林后,也没人管他叫糊涂马了,而是叫疯狗马。
随着李家党羽该下大狱下大狱,该请辞请辞,天子下了旨,为了嘉奖马睿很是头铁敢于跟着楚擎一条道走到黑,诰封于马睿的正妻马牛氏为三品淑人。
不过有点小尴尬的是,牛马氏没现身接圣旨,主要是她领着马睿一家老小跑路了,马睿要死磕李林的时候,家眷连夜出城,圣旨到马府的时候,牛马氏都快干到东海老家了,距离出国就差出门右转打条船了。
马睿也是个狠角色,以前谁都不敢得罪,现在是谁都想得罪得罪,估计是寻思反正老婆孩子都跑路了,磕呗,谁要是敢在京城这地界欺民害民,尤其是那些纨绔子弟,他都能拎着水火棍直接将纨绔子弟打的跪地叫爹。
楚擎和马睿谈了好多,二人一拍即合。
楚擎带着人离开京兆府不到一个时辰,大量的差役开始走大街穿小巷,怀里卷着一摞摞告示,张贴在各门各坊。
不是给读书人看的,而是给老百姓看的,一张纸,二百余字,都是干货,通篇大白话。
大致意思就是老百姓可以举报了,城内商贾,凡以次充好、五谷不熟、缺少斤两等,皆可报于京兆府,查实后所罚钱粮,半数赏于举报者,并为其隐匿姓名。
反正就是老百姓可以监督商贾,不是小商小贩,而是商铺、店面等,反正你瞅着不对劲就可以去京兆府举报投诉,京兆府一旦查实后就罚款,罚了之后咱一人一半。
京兆府的差役张贴出告示后,百姓不以为然,就看个乐呵。
其实早在先秦时期就有这样的规矩,官府鼓励老百姓举报投诉,给予一定奖励等。
可实际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卵用,一开始老百姓还挺踊跃的,钱不钱的无所谓,重在参与嘛,可到了后期,老百姓发现不但参与会被报复,吃瓜都容易挨一顿社会毒打。
到了后期,百姓就是看一乐呵,围在一起,什么都看不懂,谁要是识字,读出来,百姓一听,咦,哦,啊,诶呦,这样啊,明白了,然后散开,该干嘛干嘛去。
其实好多政令啊,告示之类的,完全属于是朝廷的自嗨,礼部最擅长干这种事,说一大堆,字写的倒是挺好看,也特别工整,先扯尧舜,再谈禹汤,什么一君二臣、三从四德、五脊六兽、七上八下、九浅十深,百姓根本不明白什么意思,完全看不懂,更听不懂。
就和前段时间礼部在城外贴的告示一样,说了一大堆,东汉有一人,名黄香,少善文,民有赞,天下无双江夏黄香,幼,其母逝,父眠,香持蒲扇,面枕,又任魏郡太守,慷慨解囊,如何如何的。
入城的百姓看的一脑袋问号,什么玩意就天下无双了
百姓看不懂,读书人却感动的一塌糊涂,原来这个告示就是说有个叫黄香的人,贼孝顺,母亲过世后,他就先钻父亲的被窝里,躺一会才回自己的被窝里睡觉,夏天还拿蒲扇给老爹吹风赶蚊子,长大后当官,掏自己腰包赈灾,百姓就没有不感动的。
事是这么个事,的确是值得后人口口相传夸赞效仿。
问题是百姓看不懂啊,根本看不懂礼部张贴这个告示是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特别严重的问题,那就是礼部张贴这个告示想表达什么
其实礼部要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大家排队入城的时候,不要拥挤,慢慢走,就和黄香似的,尊老爱幼。
可实际上这就很扯,首先百姓根本不认字,就算有人翻译了,百姓同样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就算就算就算明白什么意思了,反而是更迷糊了,你直接在纸上写上六个大字好不好排好队,慢慢走
又是老太太钻被窝,又是天下无双的,给好多百姓看的还挺兴奋,结果礼部的意思就是排好队,慢慢走。
这就是朝廷政令,明明关乎百姓,但是百姓完全不懂的政令。
因此也导致了百姓对所谓政令,所谓告示,根本不关心,他们唯一感兴趣的就是大头贴,比如哪哪哪出个命案了,朝廷通缉了谁谁谁,京兆府画师就画了个q萌的半身像,和要征婚似的。
即便今日京兆府张贴的告示都是大白话,依旧无法在百姓平静的心湖中泛起任何波澜,与其关注京兆府的告示,不如多研究研究家里的老母鸡在什么情况下才能下出来双黄蛋。
这种情况,本来就是楚擎意料之中的事情,没办法,朝廷,或者说是京兆府,没什么公信力。
此时的楚擎,正在陶府门前。
阔别将近三个月,楚擎感慨万千。
老头还是那个老头,门房秦大爷,直勾勾的瞅着楚擎。
楚擎身后站着童归等一群宫中禁卫,旁边还有几个千骑营的狗腿子,穿着麒麟袍的二皇子昌贤伴在身边。
楚擎很感慨,秦安比他还感慨。
一老一少四目相对,足足半晌,楚擎讪笑一声:“秦大爷,身体怎么样。”
秦安顿时如同喝了二斤老酒似的,连忙迎了上来:“楚公子,楚公子大驾光临,陶府蓬荜生辉。”
楚擎哭笑不得:“咱俩这关系,您就别说这些虚的了。”
遥想三个月前,他第一次来陶府的时候,就暗暗发过誓,当他再来陶府的时候,一定也要让门子说因他而蓬荜生辉。
结果第二次来的时候,没生辉,倒是碰壁了。
秦安乐的见牙不见眼。
陶府毕竟是太子少师府,老爷太子少师,少爷是大理寺少卿,到了这种级别的,府中都会特别留意京中的传闻,尤其是“人事变动”方面,谁谁谁倒了,谁谁谁站起来了,谁谁谁从哪跌倒了又从哪爬起来了,谁谁谁从哪跌倒了又彻底死原地了等等。
要说京中最近风头正劲的,那绝对是楚擎,真实身份为工部左侍郎之子,名义上是户部教习,隐藏身份是千骑营副统领,统管昌朝探马,爬墙眼行业的无冕之王。
秦安在陶府虽然不是管家管事,但是管家管事都听他的,秦大爷岂能不知道最近关于楚擎的传闻。
所以一看到楚擎,秦安就有点麻爪。
楚擎一共来过三次,都不怎么愉快。
第一次,差点没被轰走。
第二次,那是真被轰走了。
第三次倒是没被轰走,不过是上门道歉的,被陶瑸恶心的够呛。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按揭,谁能想到,当初那个低声下气的落魄侍郎之子,摇身一变成了千骑营副统领。
一看楚擎身后站着三十多号人,所以秦安就很害怕,害怕楚擎是过来抄家的。
结果楚擎这么一开口,一声秦大爷身体最近怎么样,老秦都有种立马和楚擎拜把子当闺蜜的冲动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