邴韬登上城楼的时候,已经看到了番人军阵。
说是军阵也不准确,就是乱哄哄的,和郊游一般,溜溜达达的往这边赶。
番人就是这样,没有统一的指挥调度,和散兵游勇似的。
这种情况,邴韬和其他守将已经习惯了,不足为惧,别说万人,就是翻个番,依旧打不进来。
虽然琼州城并不像北边关一样,筑城墙连成一片,可各处军营相隔不足三里,都有骑卒,若是番人绕过琼州城,骑卒不断进行骚然战术消耗番人有生力量就成。
除此之外,点燃狼烟,后方城镇得到示意后,会让所有百姓进城。
墙头上,邴韬有些疲惫。
他有些腻了,想不通,也不愿想了,为什么番蛮隔三岔五的要来上这么一趟。
也抓过战俘,拷问过,没原因,就是闲的,主要是赤木部的酋长挑唆的。
番人皆是步战,琼州城外无遮无拦,近乎是平原地带,就这十多里路,那些番人部落得走上半天。
正当邴韬想要下城楼再确定一番防务时,一个亲信突然跑了过来,将一封信件交给了邴韬。
邴韬拆开后,定睛一看,这位兵部尚书面色大变。
“楚楚文盛竟来了”
一旁的斐如虎瞳孔猛地一缩:“当年的北边关双雄之一,捉狼军大将楚文盛”
邴韬没有马上接口,只是望着信件,一字一字的读着,周围人都看了出来,自家大帅,脸上的表情极为紧张。
呼吸逐渐变的粗重,邴韬终于合上信件,满面厉色:“好,大昌朝之中,我邴韬忌惮之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昌敖年纪老迈,软禁宫中,秦罡卫戍昌京分身乏术,昌承佑如今成了天子,不会御驾亲征,也只有这楚文盛,这楚文盛可与本帅一较长短了”
跟随邴韬多年的亲信,游击将军车霄连忙问道:“朝廷让楚文盛来,莫非,莫非是”
“应只是怀疑罢了,那楚家小子将草原闹的翻天覆地,看来抓了一些舌头,吐露了本帅谋划之事,不过却也只是怀疑,若是有铁证,岂会只派楚文盛带着几十名随从来,想来,是要夺兵权”
“几十名随从”车霄猛皱眉头:“大帅,这楚文盛,何时来的”
“月余前,算日子,应是到了,倘若脚程快些,应是到了十日左右。”
邴韬当机立断:“张贴画像,张贴告示,告知各营主将,楚文盛来了,见到,便杀之,寻几位知州,让他们告知百姓,京中来了一伙巨寇,三十余人,为首之人,身材魁梧相貌伟岸,朝廷下的捕文,见到便通知官府,杀无赦,还有,去各州府查探一番。”
“唯。”车霄连忙跑下了城楼,亲自去办。
一个穿着儒袍的书生,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留着八字胡,相貌寻常,正是邴韬最信任的谋士,名为张达,只不过这张达,不像是汉人,有点像是草原人。
邴韬将信件交给张达,后者一目十行的看了过后,微微一笑:“大帅莫要担忧,楚文盛若敢入城,必死,谁见过他,他说他是这工部右侍郎,他就是了,还是说,他说是钦差,他便是了,无他,杀了,死无对证。”
邴韬眼眶微微跳动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他了解楚文盛,太了解不过了。
如果不是太上皇提前退位,还是太上皇执政的话,这兵部尚书,应是楚文盛的。
关于楚文盛的战绩,便是他这种久经沙场的老将,想想也是头皮发麻,能征善战已不能准确的形容楚文盛了,这个被楚家主家逐出主家的家伙,当年在边关,虽被凉人并称为双雄之一,可凉戎最怕的,不是秦罡,因秦罡善守,最怕的是,是楚文盛,因楚文盛善攻,秦罡在边关哪怕待上一百年,也没楚文盛在草原上待一个月杀的人多
而楚文盛最为显著的特点,就是“以小博大”,以精兵突袭,用兵之道,既奇且诡,除此之外,也并不是说他没有指挥大规模战役的能力,而是没有这个机会,想要出关,至多带个几千人罢了,倘若当年可带几万人,甚至十几万人,并交由楚文盛调度,邴韬相信,凉戎早就被绝种了。
“大帅”
张达见到邴韬不吭声,轻唤了一声:“大帅可有担忧”
“有何担忧的,自从太上皇失势后,他楚府早已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无人庇护,冢中枯骨罢了,新君岂会信任他,派他来,想来也不过是抱着试一试的念想罢了,不足为惧。”
邴韬哈哈一笑,满面豪气:“从今日不,从此刻起,无论是吃饭还是休酣,哪怕是出恭,本帅身边必有百名亲随不,二百名亲随,二百名亲随,寸步不离”
张达和斐如虎都看出来了,邴韬怕了
平常邴韬出门,最多带十来个二十个亲随,毕竟是在琼州城中,在南关,用不了带那么多人,可现在,直接翻了十倍,不是怕,是什么
不过二人都觉得可笑。
楚文盛就是再艺高人胆大,还能刺杀邴韬不成
“慢着”
邴韬突然失色叫道:“那楚文盛,应是早已到了,迟迟不现身,难不成,去了山林之中拉拢番蛮了,要知此人,最是擅这种奇谋诡道”
说完后,心乱如麻的邴韬已经开始自言自语了:“对,一定是这样,最近那些该死的番人,三番五次袭扰琼州城,莫不是莫不是那楚文盛”
“大帅。”张达望着如同惊弓之鸟的邴韬,颇为无奈的说道:“从去年开始,如今已经一年多了,那些番人在赤木部落的带领下,数次骚扰琼州城,不假,可一年前,楚文盛还在京中。”
“对,是,是如此。”
邴韬大大松了口气。
他刚刚是真的心脏狂跳了,一想到如果楚文盛跑到山林中,用了什么法子将那些部落拉拢过去,人不用多,哪怕只有个万八千,他都觉得心慌,慌得要命。
张达宽慰道:“大帅无需忧心,就算那楚文盛去了山林之中,那些番蛮岂会为他所用,要知但凡有汉人进了山林必死无疑,更何况,番蛮各部落不同音,语言晦涩难懂,楚文盛哪里懂番话。”
“是,是极。”
邴韬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又是一脸狠色:“他不出现,也就罢了,若敢现身,必杀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