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祭文,只有呢喃着,与那些逝去的人说着“悄悄话”。
笑着,哭着。
哭着,又笑了。
楚擎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泪如雨下。
“十四年,三千五百万,两千一百万”
“我不愿你在我近前尽孝,只愿你在民族分上尽忠,国难当头,日寇狰狞,国家兴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过年龄,幸吾有子,自觉请缨,赐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死字旗,死字旗,多少父亲”
“川军从未负国,六十四万英烈,我华夏脊梁”
“三千万人口,出兵两百一十万,三湘子弟,保家卫国赴死而战”
“狼兵桂军”
“华夏无数好儿女”
楚擎再也说不下去了,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心如绞痛。
因为无法想象,无法想象先辈们、先烈们、英灵们究竟付出了什么,经历了什么。
更无法想象,为什么区区数十年的时间,这些,在很多人口中,很多人的心中,变成了一组组数字,甚至,连数字都记不清了。
陶若琳也在哭,这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楚擎的悲伤,无比的悲伤,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跪在那里,哽咽不言,想要说,说些什么,每个字,也只能化为眼泪。
战旗插入土中,随风飘扬。
满面泪痕的楚擎与昌贤站起身,整理了衣衫,代表昌家人而不是皇室,感谢英灵们,叩拜着。
楚擎没有带任何贡品。
任何贡品都无法表达他的感激,无论是数千年后的英烈们,还是如今昌朝的舟师好男儿们。
他能做的只是告诉战死的英灵们,这座岛,亡了,焦土千里,伏尸百万,舟师男儿做到了。
日出到日落,整整一日,所谓积土,只是说着,哭着,感谢着。
行礼、进俎、初献、亚献、终献,皆没有。
烧的,只有信件,只有化为灰烬的信件。
“在人间时,你们为了守护我们,付出了生命与一切,如今到了天上,便无需再记挂我们,无需再担忧我们,剩下的,我们自己来,不使先辈蒙羞。”
楚擎再次跪拜,任由狂风吹干了眼泪,牵着昌贤的手,走向山下。
应思念的,无论如何都要思念。
只是不应在瀛岛思念,回到东海,楚擎自然会在郭城南侧建立英烈祠。
来瀛岛,只是为了积土富士。
楚擎心中最大的心事,了结了。
下山的路上,楚擎以为自己会骄傲,会自豪,做到了,来到了这里,大摇大摆的来到富士山的山巅,无人阻拦,无人敢拦。
可他无法骄傲,更无法自豪。
长长的队伍,火把组成了火龙,夜色中前行着。
楚擎始终不发一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连福三与陶若琳都不知道。
有的秘密,真的无法分享,有的伤痛,也无法说出口。
战争的胜利,会让人喜悦,越是失去的少,越会喜悦,越是失去的多,越是感受到痛苦。
当战争真的结束时,伤痛的人,会更加悲痛,也会更加茫然。
瀛岛对楚擎来说,再无留恋。
下了山,除了必要的停歇外,几乎没有太多的停留,一直回到了南侧大营。
值得一提的是,路上众人碰到了一支流民,瀛岛流民,七十多人。
楚擎没有说话,只是冰冷的目光极为不满。
没等徐天辰开口解释什么,三哥已经带人冲了上去,砍瓜切菜一般将衣不遮体的瀛贼斩杀殆尽。
回到了南侧大营,楚擎躺在军帐之中。
不知为何,这座岛,他多一秒都不想待,闭着眼就看到了很多人,数千万人。
和衣而睡,辗转反侧,直到天快亮时,楚擎上了船。
原本打算歇息三日的,等待其他三路的旗船。
每个人都看出了楚擎的不耐烦,对瀛岛的不耐烦。
所有人都上了东海号,极力表现出同样不耐烦的模样。
楚擎会心一笑,站在旗杆上挥舞着手臂。
“启航”
一声启航,风帆张开,乘风破浪,前往半岛,正使开启了我为三国送温暖的行动。
随着瀛岛消失在了视线之中,楚擎终于再次展露出了笑容,哼着小曲扛着鱼竿,继续钓鱼。文網
船上也再次响起了欢声笑语,热热闹闹的。
东海号足够大,青阳两条腿都倒腾出了幻影,老楞老楞的喊着。
青阳并非是真的想要再见到那只翱翔于九天之上的巨鹰,对她来说,巨鹰是一种象征,象征着自由,无比的自由。
正如同瀛岛,对楚擎来说象征着仇恨以及伤痛,永远无法磨灭,无论过了多少年,都无法消退的伤痛与仇恨,哪怕是将这座岛轰沉,前世今生,都是如此。
陶若琳坐在清水桶上,望着楚擎的背影,不知为何,总是觉得楚擎有些孤独,自从踏上瀛岛便是如此的孤独。
如同感受到了陶若琳的目光,楚擎转过头,呲牙一笑,招了招手。
陶若琳也露出了笑容,走过去后坐在了楚擎的身旁。
搂住陶若琳的肩膀,用力揉搓了两下,换了陶若琳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看这披肩穿的,肩膀都快露出来了。”
楚擎温柔的将陶若琳身上的披肩整理好,两秒钟,一共摸了三把。
“老肩巨滑。”楚擎呵呵一乐:“看为夫给你跳一条大鱼,一会让大舅哥给你熬一碗鱼汤补补身体。”
陶若琳没好气的说道:“还是你喝吧,你才应该补补。”
楚擎:“”
很多时候,陶若琳总是给楚擎一种错觉,一种不像是古代女人的错觉,或许这也是他看上陶若琳大长看上陶若琳善良内心的缘故。
日月交替,海上的航行枯燥,却不乏味。
青阳就如同一个多动症,嗷呜嗷呜的叫着,呼唤着大家玩狼人杀。
玩到一半,又扔下了满手牌寻赵宝蛋去给她烤鸡翅膀吃。
吃了没两口,腰上栓好绳子后,非要一一脑袋扎海水里抓鱼。
一艘船,单单是青阳一个人就贡献了所有娱乐活动。
贺季真走路都是贴着船边儿走,看谁都是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就仿佛船上全是刺客都要弄死他一样。
还有两日就能够到达半岛了,楚擎也开始研究起了正事,望着舆图,越来越动心。
因为徐天辰总是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叫着。
打百济,打百济吧,单领一路,好好教训教训百济一顿
楚擎动心了,百济,的确是欠教育。
就是现在这力道不是很好控制,打轻了吧,灭国,打重了吧,灭国,不轻不重吧,灭国,那是轻点打,还是重点打好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