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思明听了安禄山的话,露出思索的表情。
安庆宗恨声道:“父亲说的对极,王忠嗣整天对旁人说您要造反,不能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
“我总觉得王忠嗣这般言辞凿凿,是咱们中出了内鬼”史思明眉尖扬了扬。
“我也怀疑过,但调查了几次,也没发现问题。”安禄山摆手道:“只要扳倒了王忠嗣,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史思明道:“他在军中的威望还在你之上,对咱们又有防备,想击垮他,只怕不大容易。”
安禄山哈哈大笑:“我们想击垮他,确实难如登天,但有个人可以办到”
史思明忙问:“谁”
安禄山阴阴一笑:“自然是李林甫了。皇甫惟明以前不也如日中天、威震八方后来怎么垮台的”
安庆宗担忧道:“父亲,右相那般精明的人物,只怕很难利用”
安禄山阴狠狠道:“李林甫这把刀有多快,老子最清楚只不过,要对付王忠嗣这样的人,还就得用他这把刀”
“就怕一个不好,被他反噬。”史思明直言。
“他的厉害不用你们说,我很清楚。不过王忠嗣有个很大的弱点。只要咱们把这个弱点放大,不用我们去诱导,李林甫就会主动对付他”
“父亲是说他与太子的关系”安庆宗难得机灵了一回。
“正是。李林甫这人有个特点,凡是他得罪过的人,他都一定会想法子整死对方,绝不给对方报仇的机会”
安庆宗连连点头:“这倒是,他当年没有支持太子,这几年来就专门与太子作对,还隐隐占得上风”
史思明道:“这也是件奇事,我听说东宫羽翼已丰,李林甫还能压住他,也不知怎么做到的”
安禄山哈哈一笑:“他能压住东宫,可不仅靠自己。”
史思明冷眉一闪:“大哥是说圣人在支持他”
安禄山正要说话,肚子忽然咕咕大叫。
安庆宗笑道:“父亲还未用朝食吧,要不然,提前开宴会”
安禄山摆手道:“不急,你去拿点吃的过来,老子先垫一下。”
安庆宗答应一声,出了密室,没过多久,便拎着个大食盒回来了。
安禄山将食盒打开,里面尽是鸡鸭鱼肉,还有熊掌、驼峰,没有一样素菜。
他一边用手抓着吃,一边说道:
“咱们这位圣人以前做太子时,尽掌大权,把先皇架空了。故而,最怕太子有样学样,与大臣勾结,把他也给架起来了”
史思明撇嘴道:“难怪他这般轻易就相信李林甫的话。”
安禄山笑道:“这就是李林甫的高明之处,他最懂得圣人心思,所以才敢明目张胆的诬陷”
史思明道:“有皇甫惟明的下场在前,只怕王忠嗣不敢再和太子走的太近了吧”
安禄山拍着床檐,放声大笑:“这正是王忠嗣的愚蠢之处,这人迂腐的很,只要别人对他有恩,就一定会报答。”
“太子对他有恩吗”
“史老弟有所不知,王忠嗣从小在宫中长大,与太子交情最好。后来步入军旅,经常只带几名轻骑就出塞杀敌。太子得知后,担心他安危,向圣人进言,才将他召回朝中。”
史思明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他与太子确实关系密切。”
“这次回京,除了献胡旋舞外,以此事为最。史老弟,我这段时间会比较忙,你和庆宗多与那些幕僚们商议,看能不能想出个好法子来”
史思明凛然道:“大哥放心,此事我若办不好,愿受军法处置。”
安禄山大喜:“好,我就喜欢史老弟身上这股一往无前的冲劲。”
抓起一只酱鸭腿,一股脑塞入嘴里,大嚼起来。
安禄山的这场烧尾宴,一共安排了个正厅,每厅之中又有九席,宾客加起来近千人。
除了在职官员、胥吏外,长安城有名的曲乐大家、名儒、才子、花魁和商人也都受邀在列。
距离饮宴开始前一刻钟,一名年轻男子忽然来到李羽这一桌,和赖小文说着甚么。
初时李羽并不在意,直到他听到宋家生三字,浑身陡然一个激灵。
当日从商州返回长安路上,他亲眼瞧见黑衣人杀宋家生灭口,印象极为深刻。
当即排除杂音,偷听两人讲话。
“赖捕头,我爹说了,宋世叔和他约好了,只要一到商州就会托人给他报信。如今都好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只怕出事了”
“我说顾二郎,你到底烦不烦啊,我不是已经派一个弟兄去商州打听了吗宋家生已经过了商州,朝南方去了”
“可我们也派家丁去商州打听过城门卫根本没看见宋世叔的马队进城,您再派人仔细查一下吧”
“够了你知不知道本捕有多忙我们县衙人手有多不足派一个人已经是给你爹面子了,休要纠缠不清”
顾二郎面色一白,苦笑一声道:“那、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正要离去,李羽忽然喊住他:“顾二郎,你能不能把情况和我说一下”
顾二郎愣了一下,问道:“阁下是”
“在下李羽,在金吾卫右街衙门当差。”
李羽声音刚落,不仅同桌的人都看了过来,附近几桌也纷纷有人投来目光,足见他如今的名声已颇为不小。
有几人甚至站起身,若非顾二郎在旁,只怕已经过来寒暄打招呼了。
顾二郎大喜,来到李羽身边,拱手道:“在下顾明,家父长垣作坊二执事顾之平,久闻李军尉大名幸会幸会”
李羽见周围不少人蠢蠢欲动,一副想要过来搭讪的架势,站起身道:“咱们去外面说话吧。”
“喂,李兄,你这手是不是也伸的太长了”赖小文皮笑肉不笑地道。
赖小文不说这话还好,越是这样说,李羽越觉得中间有鬼,定要一管到底。
“赖兄自己不愿管,也不许别人管吗”
赖小文哼道:“这件事我们万年县已经查过,你们金吾卫就不应该再查”
“如果我非要插手呢”
“那我只好请我们白县尊,去找你们张街使理论理论了”赖小文毫不退让。
李羽心如此着紧此事,背后定有人授意
其实早在杨府,发现那件三朵花的衣服时,他就怀疑宋家生的死与杨贵妃被陷害有关。
如今赖小文阻止他深入调查,更加证实了宋家生的死不简单。
先不提是否帮助杨玉环洗刷冤屈
对方差点杀了自己,他就绝不能轻易放过这帮人。
朗声道:“那赖兄就去请吧”
赖小文恼怒道:“好,你可别后悔。”
李羽不再理他。
站起身,正要和顾二郎一起出门时,一名安府管事忽然进入厅堂,高声道:“我家老爷到了,宴席即将开始”
二人只能止步归位。
安禄山在主厅陪客,只象征性的来到偏厅与众人打了个招呼。
当他迈腿进入偏厅时,李羽感觉整个大厅的地面都微微晃动了一下。
早知安禄山胖,没想到胖到这个地步。
肚子上的肥肉直往下吊,几乎垂到了膝盖,真亏他还能走的动路。
除了胖之外,安禄山给人的感觉竟意外的面善,笑起来纯朴憨厚,颇有几分童真喜人。
“我是个胡人,不讲究那么多规矩,大家来我这里就当归了家,必须吃好喝好,不然休想我放你们离去”
众人轰堂大笑。
待安禄山离去后,家丁侍女们鱼贯而入,端着各色美味佳肴入内。
虽说李羽这一间是偏厅,饭菜佳肴却丝毫没有打折扣,全都是叫人食指大开的硬菜
不一会,众人们喝酒吃菜,欢声笑语一堂。
活络的人开始站起来向邻桌敬酒。
那些想结识李羽的人蜂拥而至,没一会便将他团团围住。
几杯下肚后,李羽见敬酒的人越来越多,只能使出尿遁大法,装出内急的表情向众人告了声罪,朝门外而去。
经过顾二郎身边时,拍了拍他肩膀。
离开偏厅后,李羽沿着来时的甬道直行,绕过影壁,穿过两条走廊,从角门出了安府。
在门外等了没一会,顾二郎跟着出来了,拱手道:“李队头,只要您愿意帮忙调查宋世叔下落,我们顾府一定重金酬谢”
李羽迈开步子,说道:“我们边走边说吧。”
“那好,请这边走,我的马车停在一里外的街口。”
两人刚走几步,身后一人追了过来,笑嘻嘻道:“李兄,顾二郎,我也陪你们一起去吧”
却是赖小文跟了过来。
“赖兄不是要去找令县告我吗怎么也愿意陪我们一起去了”李羽淡淡道。
赖小文没脸没皮的说:“我又想了想,身为万年县捕头,不论多忙,都不该推托百姓的诉求。刚才是本捕不对,二郎莫要见怪”
顾二郎喜道:“赖捕头肯一起来再好不过,两位请”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