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谢子安进入球社后,李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真不愧是咱怀远坊头号球人,风度气量就是不一般,两位能和他结识,运气真不赖”
转头一看,只见一名绿袍汉子站在两人身后。
这汉子身上拿着块大红布帛,上面写着“云楼球社必胜”几个大字,看起来是名古代版球迷。
李羽暗暗好笑,问道:“他马球打的真这么好吗”
绿袍汉子瞪了他一眼,叫道:“废话,谢公子可是咱们怀远坊的骄傲,一手流风回转绝活,名震整个长安城哩”
说完也不再搭理两人,买了票进入云楼球社。
两人正要跟着进去,忽然,街南方向奔来一名留着云鬓的女子,几名汉子紧追在女子身后。
那些男子容貌看起来都是唐人,却都留着契丹人一样的髡发,清一色的黑衣窄袖。
右手袖臂上,还都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铜环,满脸凶神恶煞。
李羽瞧见铜环后,便认出他们身份,不由皱起了眉头。
这些人是长安有名的恶少团伙,“胭脂会”成员。
胭脂会首领名叫“胭脂虎”,虽然取了个像女人似的混名,确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霸王。
平康坊青楼一共也才几十家,便有十三家由胭脂虎管场。
普通人去青楼,只看得到姑娘们的笑脸,却不知这笑容背后,掩藏着多少血泪和惨剧。
青楼姑娘来源有三种,一种是自愿卖入青楼,这种情况最少,也最不容易生乱子。
第二种是被父母兄弟卖入,第三种直接从人贩子处买来。
这两种情况下,姑娘们都容易出现激烈反抗的情况,甚至逃跑。
这时候,就需要胭脂虎这样的人来暴力逼迫了。
金吾卫、万年县虽都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唐朝允许奴隶买卖,只要有卖身契在身,就算打死了人,惩罚也并不会太重。
那些被拐卖的姑娘也都被他们打怕了的,不敢指认他们的拐卖行为。
最重要的一点,每间青楼背后,都与很多官员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
十三家青楼加起来,不知涉及到多少达官权贵。
对这些权贵来说,青楼能够安安稳稳的生金蛋才是最重要的,倘若有人要破坏现在这种稳定,他们可不会答应。
这时,云鬓女子终于跑到了球社门外,嘶哑着嗓音喊道:“谢郎君,救我”
她刚停下脚步,便被胭脂会的恶少追了上来,带头的双辫男子扯着她头发,便要将她扯走。
忽然,一块石头激射而出,正中他手背。
双辫男子手背被砸出血,不仅没叫出声,反被激出凶性,转过头,用狼一般的目光,朝着石头射来的方向看去。
石头是公孙兰丢的,所以他看到了李羽和公孙兰。
他冷冷一笑,便要朝着二人过来。
忽然,球社中呼啦啦奔出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谢子安,身后跟着那帮女球迷。
云鬓女子仿佛看到救星,呼喊着道:“谢郎君,快救我”
谢子安第一反应是看向李羽和高华,瞧见两人后,方才将目光转向胭脂会的人,眉头一挑,朗声道:“青天白日之下,你等怎敢强抢民女”jujiáy
双辫男子顾不得再找李羽二人麻烦,冷冷道:“这贱人是我家主人买下的奴婢,擅自出逃,难道不该抓回去吗”
谢子安皱眉道:“姑娘,是真的吗”
云鬓女子泣声道:“不,不是真的他们诱爹爹去赌博,害爹爹输了钱,然后就逼着爹爹拿我抵债”
顿了一下,又哭着道:“谢郎君,我是街口董裁缝的女儿,以前经常和爹爹一起看你打马球,你不认得我了吗”
谢子安球迷众多,又没和她说过话,自然不认得她,嘴里却道:“嗯,难怪瞧着面熟呢,你爹欠了他们多少钱”
云鬓女子道:“二十缗。”
谢子安一咬牙,道:“好,我帮你还了,你们赶紧放了人家姑娘”
围观人群轰然叫好,那些女球迷更是尖叫连连。
双辫男子冷冷道:“她爹已将她卖给我们了,要不要转卖给你,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
谢子安怒道:“岂有此理,你们这与强抢民女何异若是不答应,咱们就衙门里说话罢”
围观人群也纷纷叫嚷道:
“说的可不是吗需知这里是长安,头顶之上,还有王法,你们休想欺负人”
“龟儿子的,别以为你们纹些怪模怪样的东西,就可以吓唬人,我们码头运工可不怕你们”
“小子,谢郎君认识长安衙门里的大官,识相的话就赶紧滚,不然让你们蹲牢子”
双鬓男子哂笑道:“那好啊,咱们就去衙门里说话。”
话音刚落,一名围观汉子喊道:“我刚才在街北看到郝捕头他们在街边喝茶,你小子等着,我这就去喊他们过来”
未过多久,那汉子果然领着一队衙役过来了。
谢子安上前与为首的捕头打了招呼,众人也跟着你一言我一语,将眼前情况说了。
那郝捕头约莫四十多岁,一张马脸,听了众人话后,朝双辫男子打量了一眼,忽然瞧见他手臂铜环,愣道:“你是胭脂虎的人”
双辫男子点了点头,冷冷望着郝捕头。
郝捕头哈哈一笑,道:“这应该是个误会,谢老弟,人家毕竟先买下这女子,卖不卖确实由人家说了算,要不就算了吧。”
众人都没想到事情竟直转急下,心中好不憋闷。
然而,郝捕头在这一带极有威势,百姓们怕他比怕长安令更多,故而都只小声嘀咕,无人敢出来抱不平。
谢子安却道:“郝捕头,这些人明摆着欺压良善,您这样维护他们,有些说不过去吧”
众人都有些吃惊,既为为谢子安的大胆喝彩,又隐隐有些担忧。
郝捕头面色一沉,不悦道:“本捕只是就事论事,什么叫维护他们谢老弟这话说的不大妥当吧”
李羽瞧到这里,知道指望这捕头是没用的了。
正要出面时,忽听一人冷冷道:“胭脂虎还真是手眼通天,连你们长安县的捕头,也需得卖他面子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