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边站着一名中年人,这人披着大氅,身材削瘦,眼神黯淡,面色苍白,看起来是个一阵风都能吹倒的病人。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病人,却让麻衣汉子发自心底的畏惧。
他悄悄吸了几口气,方说道:“虎爷,我回来了。”
胭脂虎并没有理他,用手摸了摸那女人的脸颊,叹道:“人呐,就是生的贱,你对她越好,她越不珍惜,想着法儿的要伤你。阿柳,多谢你,让我再次明白这个道理。”
女子呻吟着道:“饶饶了我”
胭脂虎沉默了一会,柔声道:“若是别的女人做出这种事,早已被砍断手脚泡在罐子里了至于你,唉,你为何要背叛我呢”
女人又道:“我我错了”
胭脂虎伸手挑开她额间的头发,看到她满脸祈求的望着自己,叹道:“也罢,对你我总是下不去狠心,这样吧,你说出吴胥下落,我就饶过你。”
麻衣汉子听了,愣住了。
女子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
胭脂虎淡淡道:“我都给了你机会,你为何不珍惜呢”
女子泣声道:“我、我真的不知不过我知道他有一处隐秘的藏身地点,就在城南昌乐坊,东兴鸡楼后面的一条窄街”
胭脂虎凝视着她眼珠:“是真的吗”
“真的千真万确”
胭脂虎忽然笑了,朝麻衣汉子道:“你回来了啊,说说吧”
麻衣汉子小心翼翼道:“回虎爷,属下已带人去过昌乐坊,果然找到了吴胥”
那女子眼睛瞪大了,尖声道:“你你知道吴胥的藏身地点”
胭脂虎笑的很开心:“自然是知道的。”
“那你刚才那些话”
“当然是逗你玩儿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女子怔了半晌,忽然嘶声尖叫:“你这个挨千刀的王八蛋,我就算死了,也要诅咒你”
胭脂虎叹了口气,道:“你应该知道,我最讨厌看到女人口吐秽言,矮柱,继续伺候她吧,注意分寸。”
墙角黑暗中站着一名独眼侏儒,听了吩咐后,伸手握住墙边两个绞盘。
这绞盘的绳子绑在女子身下的两张桌子上,随着绞盘转动,绳子扯着两张桌子一前一后的移动。
被固定在桌上的女子顿时被前后拉扯着,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胭脂虎带着麻衣汉子来到隔壁一间屋子,凝望了他片刻,淡淡道:“看你表情,不会是失手了吧”
麻衣汉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虎爷,吴胥仿佛知道我们要来一样,翻墙跑了,我们一路追赶,最后追到了通明渠,他跳入渠里,弟兄们正在满渠搜索”jujiáy
胭脂虎在一张椅子坐下,淡淡道:“你将抓捕的所有细节全部告诉我,一个字也不要漏”
麻衣汉子连声应是,将当时情况仔细说了。
胭脂虎听完后,眯着眼不语,麻衣汉子屏气凝神,一动不敢动。
就在这时,那名玩匕首的汉子走了进来,沉声道:“虎爷,刚刚传来几个消息,属下觉得有些奇怪。”
胭脂虎先抬了抬手,示意麻衣汉子站起来,又让两人都坐下,方才道:“甚么消息”
玩匕首汉子道:“听说吴胥找上了安青,想让他来居中调解咱们的恩怨。结果安青找到悦泉酒楼时,吴胥却跑去了云楼球社”
胭脂虎皱眉道:“他若找安青出面,我还真不好再动他按理来说,他应该乖乖待在酒楼等着安青,怎还敢乱跑”
“这正是属下疑惑的地方。而且他跑到云楼球社后,竟然杀了广乐堂的赵通,然后放了把火,逃之夭夭”
胭脂虎错愕道:“这消息你没听错吧”
“是阿秋打听到的,他的消息从未出过岔子”
胭脂虎站起身,在屋中来回踱了几步,沉声道:
“也就是说,他杀人逃跑后,逃到昌乐坊的藏身处,然后咱们的人找过去时,他又逃到了通明渠,跳渠而逃”
麻衣汉子太阳穴跳了跳,道:“虎爷,这小子不会失心疯了吧”
胭脂虎沉默了一会,朝玩匕首汉子道:“吴胥的案子,是长安县接手还是金吾卫左街接手”
“都不是,被金吾卫右街抢去了,而且办案之人,就是破了清晖园案和王忠嗣案的那个李羽”
胭脂虎眼角急跳了几下:“赶紧传话,让搜渠的弟兄们都回来,再把咱们这里关着的人都转移到郊外庄子里去”
麻衣汉子吃惊道:“虎爷,您是担心他们查到咱们这里来”
胭脂虎冷冷道:“照做就是了。”又朝玩匕首汉子道:“右街衙门有门子没”
玩匕首汉子道:“有一条,下庄是队正鲁闵,上庄是副街使曹义山,不过价钱很高”
胭脂虎摆手道:“不管多高,都派个人去走一下就说如果查到我了,我愿意去金吾卫接受询问,别让他们来这里”
玩匕首汉子迟疑道:“听道上的兄弟说,曹义山最近在右街衙门说话不怎么管用了,经常敲了门,却办不成事”
胭脂虎皱了皱眉,道:“那也去试试,再派个人去找京兆府的薛法曹,和他通个气。”
玩匕首的汉子领命去了。
深夜,长安某间小院。
武簿记迷迷糊糊中,感觉脖子凉飕飕的,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双眼后,呼吸猛地一窒,只见一名黑衣人站在床边,用剑压在他脖子上。
“别出声,不然要你的命”黑衣人竟是名女子,声音轻柔动听。
武簿记连连点头,同时被子里的手在妻子手臂上猛捏了一下。
睡在旁边的妻子骤然痛醒,瞧见床边的黑衣人后,吓的呆住了。
黑衣女子威胁道:“我问你一句话,老老实实交代就没事,否则的话,就杀死你”
武簿记连声道:“您问吧,我一定老实回答。”
黑衣女子道:“王何卷宗里,有一句话被涂抹了,你一定还记得,对不对”
武簿记怔了一下,惊呼道:“你、你是金吾卫的人”
黑衣女子哼道:“金吾卫有女人吗别啰嗦,赶紧回答问题,不然就真的杀了你”
武簿记权衡了片刻,苦笑道:“我说便是,女侠请收了剑吧。”
黑衣女子道:“那就快说,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会伤害你们”
武掌记咬着牙道:“那句证词我确实记得,因为涉及到了大皇孙殿下王何在被定罪的最后关头,说背后是大皇孙和冯安在陷害他”
黑衣女子吃惊道:“冯安是不是国子监的冯博士”
“就是他。”
黑衣女子警告道:“我来过的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否则将来定取你性命”
说完飞掠出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