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俨看着眼前这个执拗的白衣少女,任由她把自己的手抓到胸前。
虽然手中握着世间最柔软的事物,但高俨的心中却升不起一丝邪念。
因为他知道这是一个妻子,在尝试着弥补已经逝去的丈夫。
高俨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他紧盯着李玄妙的那双美目,学起记忆中高俨的口气,认真对她说道:
“妙儿,还不明白么孤并未死。”
听到这句话,李玄妙的一双眼睛立时瞪得老大
她嘴皮子蠕喏了两下,想说什么,但却哽咽得厉害,等好不容易缓过劲儿了,她却惨笑道:
“王上定是在逗妾身开心”
“是吧”
一见着她说这话时那双绝望中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瞳孔,高俨不知怎的,总觉得鼻子微微有点发酸。
使劲抽了两下,高俨尽力对她挤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都这种时候了,怎会寻你开心”
他说着,某一只手微微用了几分力,令李玄妙下意识的弯了一下身子,并皱眉道:
“王上轻些”
可刚说完这几个字,她便呆住了,竟能觉着疼痛,这怕不是梦啊
“这不是梦”
“王上您真的还活着”
李玄妙惊得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高俨见她摇摇晃晃,怕摔了,连忙将她的纤细腰肢搂了住。
“真的”
“真的还活着”
李玄妙把两只颤抖的手掌紧紧贴向高俨两边的脸颊,感受着自高俨身上传来的体温,眼中充满了惊喜
彷佛这样还不足矣让自己信服,她又不断的用嘴唇摩挲着高俨的额头、鼻梁、下巴、乃至是胸膛及更往下的地方。
就像是要亲身验证站在她面前的高俨不是别人冒充,而是实实在在的高俨。
高俨虽然有些尴尬,脑子里也想到一些看到过的片段。
其实,虽说古人保守,那也只是体现在外人眼中罢了,实际上夫妻之间还是很能放得开的。
总之李玄妙用她的法子确认了眼前这个人,就是她的夫君高俨
“王上痩了。”
李玄妙紧紧抱着高俨,她的手就是一双最精准的量尺,能轻易的感觉到高俨身上的变化。
“躺在棺材里七天七夜不吃不喝,想不瘦都难啊。”
高俨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嘴,但李玄妙听着却是心痛如绞,出身赵郡李氏的她,从小涉猎各类经史列传,也听不少长辈说起那些古人是如何通过诈死逃过一劫的。
因此,潜意识里,她也认为高俨就是如汉帝刘玄那般,诈死避祸,以图来势。
受过良好危机教育的李玄妙比高俨想象中的,要冷静得更快,她紧张的看了一眼殿门处,小声追问道:
“王上是如何得知妾身在此处的”
“又是如何混入这宣则宫的”
“还有,外面的人知道您还活着吗”
“若不知道,那棺椁那边可曾安排妥当”
“需知再有一旬,便到了礼官安排的入殡之日,那时太后与皇帝都会亲自验明正身”
高俨嘴角挂起微笑,听着李玄妙口中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与顺从做事的翠微有所不同,李玄妙似乎是真的非常迫切要帮他解决掉所有麻烦。
所以在古代有一个贤内助,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尤其这位贤内助还拥有一系列的家族背景,终于明白古人为何那么热衷于联姻了。
毕竟,相较与口头上的约定,这种切实的姻亲关系的确让人更加放心。
“还笑还不快快道来”
李玄妙见高俨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忍不住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头,嗔怨道:
“可知妾身都快要担心死了”
“无妨。”
高俨拍了拍她的背心,将自己与高延宗的计划,以及自己是如何进入这宣则宫的经过,详详细细的在她耳边讲了一遍。
李玄妙听后,久久不语。
好半天才咬着嘴唇说道:
“王上想与斛律荷叶合谋妾身不放心,她毕竟是高纬的皇后。”
“而且斛律光在军中威望奇高,若他事到临头出卖您,您是一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
“还有安德王,妾身看不透他,难保他这么卖力帮您是否还有别的心思”
千算万算,高俨是怎么也没算到李玄妙居然全盘否定了自己的计划,莫非她的真实身份是个女诸葛
见高俨疑惑的看着自己,李玄妙拨弄了一下挂在额角的青丝,认真对他说道:
“王上若是想做,去做便是,妾身不会多说什么,妾身只是想劝说王上这次不要再举棋不定,受他人影响。”
高俨脸色有点发烫,连自己的妻子都这么以为,看来原先的高俨的确是有点优柔寡断啊
“何况,王府里那么多条无辜冤魂,也该找高纬清算清算了”
李玄妙最后说这话的时候,那副咬牙切齿状,简直与高俨如出一辙。
高俨点头道:
“眼下别无他法,只能先寻求丈人支持,打乱陆令萱立太子的计划,将斛律光绑到咱们的船上来”
“至于其他的,以后再考虑便是,无论高延宗亦或是斛律荷叶,他们有什么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达成咱们的目地”
李玄妙闻言,诧异的看了高俨一眼。
以往她这位夫君可不是这样,总会不断的陷入无休止的抉择中。
她甚至见过高俨把那些选项写在纸上,然后闭着眼睛抓,抓到那一条便是那一条。
“王上有此决心最好不过,不过妾身想要马上出宫怕是有些困难,那陆令萱隔三差五便会过来一趟”
高俨瞪大了眼睛:
“她来作甚莫非看你笑话不成”
李玄妙冷笑一声,答道:
“她无非是瞧中了妾身的家世,想游说妾身与她合力拉拢汉家清贵,她还说只要妾身与她合作,她便亲自把那刘桃枝的人头送过来。”
“王上,你说妾身要不要先答应她这样一来可以先报你之仇,二来妾身也能籍口离宫”
高俨一听,登时苦笑不已,刘桃枝早被自己给宰了,他的人头怕是没办法成为两人合作的契机了。
李玄妙听他讲完来龙去脉后,也皱眉沉思不语,若想取得陆令萱信任,那势必得重新提些要求才是。
“有了”
两人沉默了好一阵儿,一直把门目光放在高俨身上的李玄妙心里突然来了主意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