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兰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落下,声音带着忏悔却也无比坚定:“奴婢欺瞒了殿下,纵然死千次万次都不足以赎自己的罪,更不奢求殿下可以原谅,只求殿下保重身体,长命百岁。”
“不你怎么会,怎么会是静妃的女儿呢冰兰”徐柠哪还听得进这些,蹲下身去拉起冰兰的手,含泪摇头说道,“这一定不是真的对吗冰兰,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你你告诉我”
门外守着的兰玲听见屋里传来这么大的动静,惊得眼皮子一跳,按耐不住地快步走到门口问道:“太子妃殿下,您”
徐柠见她似乎想推门进来,立即呵斥一声:“不许进来”兰玲被这一吼下意识就缩回了手,只是心中更加惊恐。恐怕连徐柠自己都没有想到,竟然有一日,自己也会变成悍妇。
她直直看着冰兰,轻声问道:“为什么你明知道嫁给太子殿下是我平素的心愿,你明知道我自七岁起便念着他我将你视作自己的姐姐,我母亲和父亲乃至整个徐府都未曾亏待过你”
徐柠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只有掩面而泣的呜咽声。
“奴婢错了奴婢错了,奴婢对不起殿下”冰兰的心中被无尽的羞愧和悔恨充斥着,根本不敢看向她的眼睛,只唤了一声“殿下”便哽咽得泣不成声。
她们二人自小相识,相伴长大,从无知懵懂到嫁为人妇,两人从未分离。徐柠不敢对外言说的少女悸动,也只有冰兰知道。可徐柠却不知,就连她们最开始的相遇都只是静妃的精心设计罢了。
这一切虽不是冰兰亲手所为,可她既选择替静妃掩盖真相,也成了不可饶恕的帮凶。
“可她是奴婢的母亲,奴婢别无选择,”冰兰抬眼,正好看见了她眼中不加掩饰的失望,喉咙发涩,“若是有来生,希望奴婢还能遇到殿下,做牛做马都会弥补今生所犯下的罪孽。”
徐柠见她郑重其事地给自己磕头,心中愈加不安。她一把拉住冰兰,不允许她冰兰起身。
“你疯了吗”徐柠大声质问道,“她已犯下滔天罪行,罪不容诛,你这时过去要如何救她难道你想和她一起去死吗”
眼下徐柠的身子正虚弱,而且处于震惊和伤悲之中,也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冰兰只是轻轻别过身,就从她手中脱离开来。
“小姐”冰兰低头片刻后,满含深情地看向她,“她是我的母亲,我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奴婢无颜面对小姐,往后也请您自己多加保重。”
“不可以”徐柠厉声截断她的话,不过刚刚站起身,就觉得后颈一痛,眼前昏暗一片,浑身发软直直往后倒去。
冰兰将她放在长榻上,小心翼翼地为她搭上薄毯,沉吟不语。片刻后转身往门口走去。
“冰兰姐姐,”兰铃见门从里面打开,赶紧迎上前去,担忧问道,“你和太子妃殿下”
“小声些,殿下睡着了。”徐柠微微侧身,为了让她看得更加清楚。看她信以为真的神情,徐柠认真叮嘱道:“殿下很是喜欢你,往后你就在殿下身边尽心伺候着吧。记着,殿下喜静,你千万不要太闹腾了,不过她一个人时你要同她多说说话,免得她胡思乱想。”
兰铃见她面色沉重,不解地问道:“冰兰姐姐为何要交代这些”随后又咧开嘴笑起来,“姐姐是不是有事需要离开一段时间殿下恐怕要魂不守舍好几日了姐姐不知,殿下总是在我们跟前夸赞冰兰姐姐蕙质兰心,体贴入微所以我们都清楚得很,殿下最喜欢的就是你,只要姐姐一出现,殿下定是喜笑颜开的。”
她又何尝不是呢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多年来的朝夕相处之下,她又何尝不是真心实意地将徐柠视为了自己的亲妹妹。可天不遂人愿,事常逆己心,若她们能永远在徐府该有多好啊
“那便辛苦你了。”冰兰对她点点头,最后不舍地转头看了一眼,再回头时,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那年所遇,已经注定了今日的结局。
巍峨的皇宫此时一片寂静,佟卓站在乾坤宫门外满脸肃穆地看着某处,像是思考着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谁都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什么,因为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眨过眼睛了。
几位主子在里面争吵不休,所说之事似乎已经很久远了,可又像是就发生在昨天。
四王爷自小聪慧过人,有胆有识,很是得先皇的喜欢,皇上文比不过他,武也斗不过他,所以只能仗着自己未来储君的身份欺压他。但是不管如何气不过,都只是是孩子间的争锋斗气罢了。在他心中,四王爷始终是自己的同胞兄弟。直到某一天,他无意间听到了太后娘娘和已故淑妃娘娘的对话,一切都变了
“现在你可明白”静妃看着傅云期,脸上慢慢露出一丝怜悯,“你那位可亲可敬的母后,当年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没少做,不过难得对你发了一回善心,才让你回到至今。可惜啊可惜,叫了这么多年的杀母仇人母后,也不知你现在知道真相之后做何感想”
整个屋里,楚妙尔和傅云期就像是两个局外人,听着别人讲述连傅云期自己不知道的身世,体会着前所未有的震惊与绝望。
“那你呢”傅云期忽然转身盯着傅颜铄,不紧不慢说道,“那你从何时知道的”
楚妙尔也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傅颜铄,他的脸色不比傅云期好多少,愤怒、恐惧和愧疚在他的脸上交替闪过。在傅云期灼灼的视线下,他咬牙说道:“从小就知道”
“从小”傅云期在唇齿间反复斟酌着这两个字,随即失声大笑起来。他周身都笼罩在了一层悲凉之中,他视为母亲般的人却露齿含笑,视为兄长的人双手环胸幸灾乐祸,无一为他心疼,这兴许就是皇家的悲哀。
“云期”楚妙尔见他如此,轻声询问道,“咱们先回府吧,这里的事暂且不管可以吗”
只是傅云期还未回答,门外便传来了一阵声响。曹公公眼明心亮,悄悄走到门口透过门缝望了望,才回身说道:“禀告皇上,是太子妃殿下身边的婢女求见。”
冰兰冰兰为何会来此难道是徐柠醒了楚妙尔轻扯傅云期的衣袖,见他不为所动,微叹一声只好小心抬起宽大的衣袖,遮盖住她握住傅云期的小动作。
傅德佑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静妃,扬了扬下巴示意。没想到静妃送了这么大的惊喜给他,他现在需要极力克制才能不显露自己快要破土而出的雀跃。
只见冰兰端着木盘微笑着走进,木盘上面放了些点心茶果之类的东西,还有一只晶莹剔透的白玉杯正放置在中央。
“奴婢见过皇上、静妃娘娘、二位王爷。”冰兰弯腰依次行礼,举手投足之间都看得出她是一个极为行规蹈矩的人。
傅德佑虽不喜欢太子,却对太子妃徐柠另眼相看,对这个婢女也有些印象。
“起来吧。”他笑着问道,“太子妃可醒了”
冰兰仍是低头说道:“回皇上,太子妃殿下已经醒了,听闻皇上和二位王爷谈了许久,怕皇上饿着肚子,特地让奴婢送些滋养脾胃的药膳过来。”
“哈哈哈,太子妃有心了”傅德佑朗声赞道,心中对这个儿媳更喜欢三分。
按照宫规,所有进食的东西都需得经过银针测过,才可呈给皇上。
见曹公公取出银针,冰兰微笑着补充说道:“太子妃殿下说,太子殿下离世,皇后娘娘受重击如今也卧床不起,她作为儿媳自当尽一份孝心,若不是身子不便定当亲自来这一趟。”
冰兰说得本就高兴的傅德佑更加龙颜大悦,直接大手一挥,对曹公公说道:“还验什么验太子妃的一片赤诚孝心朕难道还信不过朕正好口渴了,快呈上来。”
皇上既然已经发话,曹公公也不好再推辞,接过冰兰手中的木盘,堆笑着走向高座上的傅德佑。
一切好看很正常,却又不太正常,因为楚妙尔似乎看见了冰兰的手在微微颤抖,而刚刚还张扬的静妃此时却十分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定定地站在那儿如一尊雕像。
曹公公将白玉杯双手递给傅德佑,而傅德佑面带笑容仰头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犹豫。可就在这时,楚妙尔再一次看到了静妃脸上闪过一丝阴森的笑容。
傅颜铄和傅云期浑浑噩噩,可身后的楚妙尔却看得清清楚楚。可徐柠身边的人怎么会为静妃办事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替朕好好谢谢太子妃,也让她好好养身体,”傅德佑放下白玉杯后,淡淡说道,“毕竟她肚子里怀的是太子唯一的血脉。”
“是,奴婢定会好好照顾太子妃殿下,不辜负皇上所托。”冰兰仍是规规矩矩回道,让人一点错处都找不到,可静妃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怪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