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星点点,花香沉沉。
花树深处,月色下,花影朦胧。
黄药师依旧一身天青色长袍,神色黯然的行于这无穷佳木异卉之间。
桃花岛上到处都是桃花,比之外界不知娇艳多少,而这里的桃花却比岛上的桃花更艳,真真是花中绝品,天下名种。
不消说,这里自然是黄药师心灵上的避风港,冯蘅之墓所在。
他来到墓碑前,先扶住墓碑向左推了三下,又向右推了三下,再微微用力一扳,墓碑顿时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向下的石道。
缓步走进墓道之中,转过了几道弯,来到主墓室,点起琉璃灯。
昏暗的灯光中,壁上挂着一张手绘的女子画像,正是黄药师手绘的冯氏画像。
周围凌乱的摆放着各种古物珍玩、名画法书、明珠美玉、翡翠玛瑙
皆是价值连城的精品
这些都是黄药师年轻时候的战利品
无论何处,只要有珍奇宝物,或是巧取豪夺,或是明偷暗盗,他总是想尽办法将其弄到手
而如今,这些东西依旧,伊人却已经离世十六年了
黄药师一如往常那般,随意的靠坐在玉棺旁,怔怔的望着画像出神。
“阿衡”
“你在天之灵,今天也会很开心吧”
“因为我们的女儿长大了,她烧的一手好菜,也寻得了她心爱的夫婿”
“那傻小子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居然让我们这么聪明、伶俐、可爱、美丽的女儿如此痴心以待呵呵,直到现在,我对那傻小子还是不甚满意因为他真的有点蠢啊”
“阿衡,唯一能让我稍微满意的,也就那傻小子对蓉儿的一片痴心了至少,他不会因为想要某个秘籍,就令蓉儿呕心沥血从这一点上来说,他比我这东邪要好一些”
“阿衡,你知道吗有一次,我们的宝贝蓉儿问我,春天是什么听到这句话,我立刻就想起了第一次遇见你我呀,之前向你许过心愿,一定要找回九阴真经,来到你面前烧了它,好让你的在天之灵能得到一些慰藉只是十五年来,我一直没能办到我对不起你”
“说起来也有些好笑,今日我居然上了一个臭小子的当,被迫要帮他参与到这乱世争霸中去我本想着完成心愿,再帮我们的蓉儿找个好夫婿之后,就坐那条花船来找你毕竟,你已经在黄泉路等了我十六年了可现在,我恐怕再一次要失言了阿衡,你在天之灵,一定会怪我吧你放心,少则三年,多则五载,我一定完成诺言,然后再下去找你”
黄药师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知不觉之间,神色越发的落寞,双眼尽皆湿润
此时的他,两鬓之间已经有了白发,看上去哪有威服天下的“东邪”风采,只是一个失去了挚爱,留守人间的孤魂罢了
过了好久,黄药师有些蹒跚的起身,凄然长笑几声,如歌如哭一般,踉踉跄跄的出了墓道。
恢复了墓碑的机关,黄药师一手扶着墓碑,再次陷入到了自己的世界中
忽然,一阵凄然的二胡之音丝丝入耳,惊醒了黄药师。
他双目睁开,沉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花树后转出了郝健的身影,一边踱步,一边拉着二胡。
二胡版本的雨夜诀别
他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想不到军师亦有如此重情的一面”
黄药师闻言一震,喃喃自语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他念诵了好几遍,忍不住闭目倾听这缠绵悱恻的曲子,只觉得像是击中了自己的灵魂一般,让他差点再次潸然泪下
强行收摄心神,黄药师转身之际,已经收起了悲歌当哭的失意情绪,恢复了儒雅自信的“东邪”状态。
“好了,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黄药师还是有些不悦。
毕竟,男人的伤口,只适合在黑暗中自我舔舐,不愿被人瞧见自己的脆弱。
郝健微微一笑,“事情不着急说,看你现在这状态,我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上联,你来给对上一对,如何”
黄药师:“”你是不是闲得慌是不是闲得慌
郝健也不管黄药师同不同意,自顾自道:“我这上联是:面无颜,包无钱,人到中年,可怜可怜”
黄药师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除了包无钱这点自己有自信之外,其余好像都是在针对自己
面无颜,可不就说自己面无颜色、苍白憔悴嘛
人吧,也到了中年,妻子逝世多年,女儿也许配给了别人
我黄药师果然除了钱,一无所有
可不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看着黄药师默然的模样,郝健笑道:“对不上来了吧咳,我其实自己对上了下联,你且听好啊我这下联是:棺一躺,布一盖,十人一桌,上菜上菜”
黄药师:“”
他忍不住从怀中取出了玉箫,一脸不善的看着郝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
“哎哎哎,别着急跟你开个玩笑嘛俗话说,有的人,走到哪儿,都能带来快乐我,就是这种人啦”
黄药师闻言冷冷道:“不,老夫以为,这俗话应该改一改有的人,只有走了,才能给人带来快乐你是这种才对”
“噗”郝健吃惊的看着黄药师,这家伙这反击的真够犀利的啊
有自己的风范
不愧是自己看上的义军首席军师
“好了好了,没时间陪你胡闹了我现在来啊,其实是来帮你完成心愿的喏,你瞧这是什么”郝健说着,从怀中摸出了那张陈玄风的皮,丢给黄药师。
黄药师冷着脸接过,展开一看
“哎,你拿反了”郝健忍不住叫道。
黄药师:“”我特么要你提醒吗
随手一翻,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黄药师瞬间脸色大变。
“这东西,你从哪来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