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巷子里伸指不见五手,远处只挂着一只气死风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灯下接着一个发亮的银钩,就像是渔翁钓鱼所用的吊钩一样。
一进门,却是灯火辉煌,仿佛与外面的夜完全是两个世界。
这正是鼎鼎有名的赌坊,银钩赌坊
尽管已是后半夜,但赌坊里依旧人声鼎沸,气氛热烈,骰子声响个不停,不时传来赌徒们的尖叫。
十赌九输,但这世上永远都不缺主动上银钩的鱼儿。
银钩赌坊是一个很奢侈的地方,来这里赌博的人非富即贵,因此这里为各式各样的人准备了各式各样的服务,只要你有钱,你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
而最奢侈最刺激的服务,当然还是赌
赌坊深处,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中,一名长相英俊的青年正看着眼前的短笺。
“方玉飞:
闻君有六阳魁首,聪慧过人,不胜心向往之。今夜子正,当踏月来取,君素雅致,必不令我徒劳往返也。”
短笺没有落款,就这么短短一行字,却令这青年面容都扭曲了。
他的周围环绕着几个人,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身着苹果绿色的丝袍,柔软的贴在苗条又成熟的身体上,玲珑有致的身材凸显无遗。
还有一个,风度也很好,虽人至中年,但却依旧眉清目秀,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个俊美的青年。
接到这张短笺的正是这中年,他正是这银钩赌坊的主人蓝胡子。
很神奇,蓝胡子的脸上一根胡子都没有
“玉飞,你究竟得罪什么人了居然被如此堂而皇之的威胁”蓝胡子微笑道。
方玉飞叹了口气,“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也不知凡几,恨我入骨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谁知道呢”
冰霜女子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犹如冰山融化一般,美不胜收。
“哥哥,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踏入银钩赌坊,就不可能让他活着出去”
“没错不管他是谁,都不可能在我们岁寒三友的面前伤到你”一名枯瘦的老者道。
“哈哈哈哈,有孤松、寒梅、枯竹三位朋友相助,不管是谁,绝对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蓝胡子大笑道。
这岁寒三友来历极为惊人,乃是西方罗刹教中高手,武功高绝。
能请到这三位帮衬,蓝胡子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郝健走进银钩赌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尽是赌徒,各种神情的都有。
每个人都在赌,聚精会神的看着赌注。
这些赌徒自然是不认识郝健的,看着这犹如富家公子哥儿一般打扮的郝健,一众赌徒的眼睛都冒起了绿光。
没错,郝健的手中拿着一沓银票,都是大额的
“这又是哪来的花花公子”有赌徒低声道。
“不认识,看起来是个生面孔嘿嘿,进了这个销金窟,任你有万贯家财也绝对给你全部扒光”
不光是赌徒们注意到了郝健,自然也有庄家
他们最爱的就是这种有着巨额财富的散户
一茬一茬的韭菜,割不完
尤其像这种富家公子,高矮胖瘦打量一番,正是合格的韭菜
这要不狠狠割一把,对得起门口愿者上钩的银钩吗
“来了来了,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一个庄家看着郝健的目光转过来,顿时声嘶力竭的吆喝着。
郝健微微一笑,向着赌桌走去。
赌客们仿佛看肥羊一般看着郝健,都主动的让出了一条道儿来。
“怎么赌”郝健和和气气道,丰神俊朗的面容,如沐春风的话语,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不谙世事的公子。
“公子想怎么赌,咱们就怎么赌,赌大小、赌点数都行”庄家诡异的笑着。
郝健看了一眼赌桌,指着豹子六道:“是不是我压这个中了的话,赢得最多啊”
庄家心中大定,“这果然是个人杀千多的傻小子啊”
他点点头,“啊对,豹子嘛,赔率当然高了”
郝健纯真的一笑,旋即一把将手里的银票全都堆在了豹子六上,“那我就压它诸位朋友,买下银钩赌坊,就这一搏啦”
一众赌徒眼睛都红了,一沓的银票,每一张都是面额一千两,这少说也有五万两。
五万两全部压豹子,这要是中了,银钩赌坊纵然不会破产,但也绝对是伤筋动骨了
“豪气公子豪气啊”有赌徒惊叫道。
庄家的眼神有些变了,敢这么押注的,要么真的是一窍不通的傻子,要么就是别有用心之人
他握住了骰子,但手却在颤抖。
“快点开啊”有好事的赌徒大叫道。
郝健看着庄家,此时竟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庄家脸色微变,桌子下的脚微微一动,骰子缓缓转动的声音落入了他的耳中。
他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
“开”
掀开宝匣,三粒骰子,朝上的面全都是六点,合计十八点,豹子
“喔”
一众赌徒都沸腾了
庄家的脸色瞬间雪白,双眼愕然的瞪着骰子,“不可能啊我不可能是豹子啊”
最开始的确是豹子,但他动了手脚之后,很确定骰子已经转动了
仿佛眼前的是幻觉一般。
郝健展颜一笑,“是不是,该赔钱了”
庄家只感觉双腿一软,心脏都几乎骤停了文網
五万两的豪赌,还压得豹子六,这赔率
“这位公子,赌术如此高明,又何必装嫩欺负人呢”一道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便是一股宜人的香气。
一个女人,身着苹果绿色的丝袍。
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看起来甚至像冰一样。
脸上没有一点脂粉,仅仅是那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已是任何一个女人梦想中最好的装饰。
方玉香
看到这女人,郝健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了。
说是“飞天玉虎”方玉飞的妹妹,其实是他的情人
他真正的妹妹,是沙曼
那个被他卖到妓院的可怜女子
看着气质身材不输沙曼的方玉香,郝健嘴角勾了起来,“哦那你说,我应该欺负谁呢”
“这里的赌局太小,公子若是有意,不妨跟我来”方玉香依旧冷着脸,仿佛像一座冰山。
“谁能拒绝一个美女的邀请呢”郝健露出一副怜香惜玉的表情,抄起桌上的银票,便跟着方玉香向里面走去。
一路沉默着前行,经过了长长的回廊,又走过了十几级台阶,最终来到了一道门前。
门前站着两条大汉,佩刀而立,看上去威风凛凛。
方玉香经过时,这两人的眼睛发直,就仿佛木头人一样。
她推开门,“请吧。”
郝健微微一笑,跟着方玉香走了进去。
里面依旧灯火辉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裁剪极合身、手工极精致的银缎子衣裳的方玉飞,另一个则是银钩赌坊的主人,蓝胡子。
看到郝健的刹那,方玉飞眼神微变。
他并不认识郝健,但他仿佛猜到了什么,极隐秘的打了个手势。
蓝胡子笑道:“你来了”
“我来了”
“我们知道你会来。”
“我知道你们知道我会来。”
“所以,我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如果有用,才算准备”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互相试探着对方。
“那张短笺是你写的”方玉飞忽然道。
郝健点点头,“没错,是我写的。”
方玉飞道:“我和你认识吗”
郝健摇摇头,“应该不认识。”
“我们之间有以往的恩怨吗”
“既然都不认识,何来的恩怨”郝健跟看傻子似的看着方玉飞。
“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甚至彼此都不相识,你却一定要取我的性命”方玉飞都愣住了。
郝健微微一笑,“看来,你就是方玉飞了也好,省的我杀错了人”
方玉飞:“”
“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银子我们不是给不起我替我哥哥给您倒杯酒吧。”方玉香走到一边,拿起了黄金酒樽,细心的用脖子上的丝巾擦了擦,这才往里面倒酒。
“啧啧,真是美人恩重啊贴身的丝巾给我擦酒杯,看来这杯酒我是非喝不可了”郝健笑嘻嘻道。
方玉香扭着纤细的腰肢,小心翼翼的捧着酒樽来到了郝健面前,一股异香沁入了郝健的鼻尖。
郝健笑着接过了酒樽,“这样,我问个问题,你们的回答如果让我满意,我就喝了这杯酒,如何”
方玉香冰霜一般的面容化开了,带上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好呀。”
郝健沉吟了一下,举杯道:“西方有个罗刹教,教主玉罗刹统领万千教众,位高权重假如他没来得及钦定继承人就突然死了,群龙无首现在要重新推选一位教主,一个候选人是你方玉飞,另一个则是你最心爱的女人。最后方玉飞你成功当选了,但你最爱的女人因为落选而哭的很伤心。罗刹教的教众们见状纷纷气哄:你看她都哭了,你还当吗请问,这时候,你会怎么说”
方玉飞愣住了
蓝胡子也呆住了
藏在暗处准备随时出手的岁寒三友也都呆住了
至于方玉香,目光则不由自主的投向了方玉飞,眼神中带着一抹殷切与希冀。
方玉飞想了又想,随即道:“我会跟她说,教主不是你的,但教主是你的”
蓝胡子一听,顿时抚掌大笑:“妙啊真是一语双关,高明至极朋友,看来这杯酒,你非喝不可了”
郝健点点头,“这颗六阳魁首果然聪慧过人”
说着,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好爽快”蓝胡子大笑道。
方玉飞则阴恻恻道:“是啊,爽快极了不过,朋友,你又是如何知道玉罗刹死了的消息的”
房间中多出了三道被拉长的影子,正是岁寒三友。
三个枯瘦的老者,孤松、寒梅、枯竹。
郝健笑道:“很简单,因为我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九天十地,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呃”
他的表情忽然扭曲,脸上带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惨碧色。
方玉香的眼睛里露出了几分柔弱,道:“你既然知道这么多,那你为何还要喝那杯酒呢”
郝健瞪着方玉香,“你你下毒你好卑鄙”
方玉飞大笑道:“哈哈哈哈哈朋友,你未免太天真了提前放话要来杀我,居然连这点江湖险恶都不知道真是笑死我了不过,你还真一言中的玉罗刹就是死了,现在江湖上谁能找到罗刹牌,谁就真的是罗刹教的教主”
岁寒三友听到这话,心照不宣的互相瞥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说,到底谁派你来杀我的只要你说出来,我可以给你解药”方玉飞得意道。
郝健的表情有些诡异,幽幽道:“机会什么机会”
房间内,剑光忽然一闪而过,还带着柔媚的笑容的方玉香忽然就倒下了。
其白玉一般的喉咙处多了一道血线,鲜血正往外渗透,瞬间染红了地毯。
众人大惊失色,方玉飞惊恐的看着郝健,“不对,你的毒”
“方玉飞,没想到吧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啊你的小情人的毒,似乎毒不倒我呀”郝健笑嘻嘻道,哪里还有中毒的迹象。
蓝胡子原本惊怒之极,可听到这话瞬间就更怒了
“小情人”
他怒气勃发,目光如刀一般看向方玉飞。
“哦我好像忘了,方玉香还是你的老婆啊啧啧,爱是一道绿光呀,真就蓝胡子变绿胡子了呀”郝健悠然道。
方玉飞心神大震,惊愕的盯着郝健,“你你怎么知道”
蓝胡子脸色大变,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郝健冷笑道:“因为正是你真正的妹妹委托我来取你狗命破了自己妹妹的身子,然后将其卖到妓院又把自己的情人伪装成妹妹,嫁给蓝胡子飞天玉虎,你这波操作很秀啊”
“飞天玉虎”蓝胡子的脸色一变再变,失声叫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