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绿树成荫的山坡。
一棵两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下,薛冰痴痴的看着远方的夕阳,对周围盛开的花儿视而不见。
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小姑娘正在山坡上摘着花儿。
她们不时转头看一眼树下的薛冰。
“小姐这是怎么了自从回来之后,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八成啊,是有了心上人啦这种望眼欲穿的神态,我一看就知道。”
“嘿,你这么清楚,难道你也有心上人”
“谁有了你个死妮子再瞎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
听着两小玩闹的声音,薛冰的表情有些失落,忍不住呢喃道:“盛不盛开,花都是花;有我没我,你都是你”
“在这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你能记住我多久呢”
就在这时,山坡上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微笑道:“大概不止三两天,可能一两年吧。”
薛冰闻声转头看去,整个人眼里忽然呈现出难以置信的喜悦。
仿佛,这一刻忽然从盛夏的傍晚回到了春天。
两个小姑娘看着薛冰的模样,凌空翻身,落在了薛冰身畔,“小姐,你一直想的就是这个人”
薛冰摇了摇嘴唇,轻轻的“嗯”了一声。
“负心男亏我家小姐这么想念你,天天想,时时想”
郝健看了看气鼓鼓的两个小姑娘,夸张的笑道:“都说你家小姐是江湖上最有名的母老虎,却不知道,大老虎身边,原来还有两个奶凶奶凶的小老虎我这只小羊,可不愿入虎口生怕被两只小老虎给咬死”
薛冰露出了笑容,“谁叫你这么久不来看我别说她们了,我都想咬死你算了”
郝健诡异的一笑,“别急我这人很大方,让你咬个够”
他着重的点了一下“咬”字
薛冰早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了,闻言脸顿时就红了,就像远山外的夕阳。
“呸下流胚子”薛冰啐道,“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她整个人都扑进了郝健的怀里
粉拳在郝健的胸膛上锤着。
嬉闹了一会儿,薛冰仰着脸道:“小贱贱,我想问你个问题。”
郝健笑道:“你问吧。”
薛冰看着郝健的双眼道:“要是有一天,我得了不治之症,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郝健心头一动,这是考验我
就这
他不假思索道:“这个你尽管放心如果真有这么一天,我就算砸锅卖铁,卖身为奴,甚至与全天下为敌”
“也会想办法治好我你总算还是有良心的”薛冰开心的快要飞起来了。
郝健接着道:“就算与天下为敌,我也得给你办的风风光光绝不会让你曝尸荒野的”
薛冰:“”
“你个死贱人我就知道你就会欺负我我想你这么久,天天哭到半夜三更,跟狗一样,一见面你就这么欺负我”
薛冰再次捶起了郝健的胸口。
郝健疑惑道:“天天哭确定吗每次哭到半夜三更就准点准时的停吗跟狗一样什么狗”
薛冰直接给整破防了
“死贱人,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郝健连忙道:“喜欢喜欢额,什么狗土狗还是藏獒”
薛冰:“”
她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我可真是瞎了眼了”
郝健嘴一撇,“说了你还别不信,喜欢本少爷的姑娘能从这里排到京城去风靡江湖万千少女,这不仅仅是一句话好吗”
“呸臭不要脸”薛冰忍不住啐道,旋即又是扑哧一笑。
她也挺奇怪的,如果是别人跟她这么说话,她早就受不了了
可偏偏郝健这么说,她反而觉得没什么不对
“毕竟是个贱人,贱人如果不贱那就不是他了”薛冰在心里安慰道。
坐在树下,看着已经下山的夕阳,薛冰的心情和刚才竟截然相反。
她靠在郝健的怀里道:“小贱贱,给我再讲个故事吧,我喜欢听你讲故事。”
郝健沉吟了一下,“叫我皇上,否则不讲”
薛冰狠狠的磨了磨小虎牙,旋即柔柔的笑道:“皇上,您就给臣妾讲一个吧。”
郝健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既然爱妃这么想听,那朕就讲一个”
“快说”薛冰道。
郝健又沉吟了一下,看着山上的盛开的野花,忽然道:“茉莉花、杜鹃花、太阳花、牵牛花这四种花,哪一个力气最小”
薛冰一愣,想了想,试探道:“杜鹃花”
郝健摇摇头,“错是茉莉花”
薛冰饶有兴致道:“臣妾愿闻其详。”
郝健笑着唱道:“因为好一朵没力的茉莉花,好一朵没力的茉莉花你看,没力气的茉莉花嘛”
大夏天的,薛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忍不住往郝健怀里钻了钻。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皇上这个笑话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这曲子是你自己编的吗”
薛冰笑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爱妃对这个故事还满意否”
“哈哈哈哈,满意满意,臣妾太满意了皇上,再来一个再来一个”薛冰捂着嘴道。
郝健想了想,“既然爱妃想听,那朕就再说一个。一个私塾老先生给童子们开蒙,讲完课后就问童子,娃娃们,你们去世以后,最希望别人指着你们的身体说什么”
“然后呢”薛冰换了个姿势躺在郝健的腿上道。
郝健笑了笑,“小西门说:看,他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人小霍说:看,他是天下最有钱的人”
薛冰吃吃笑道:“你怕不是说西门吹雪和霍休吧不过,如果他们从小就有这样的梦想,真的很不错啊”
郝健点点头,“最后是小郝,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薛冰摇摇头,但已经有些乐不可支了
按照惯例,此处必有蹊跷。
果然,郝健幽幽道:“小郝说:看,他动了”
薛冰一怔,旋即笑的合不拢嘴,两条长腿在地上胡乱蹬着,“鹅鹅鹅饿鹅鹅鹅鹅嗝动了,鹅鹅鹅饿鹅鹅鹅”
这可真是惊悚他妈给惊悚开门惊悚到家了
“哈哈,小贱贱,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脑子掰开,看看你这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为什么总能想出这么奇奇怪怪的小故事”薛冰乐道。
“我的脑子里,装的当然是刀山火海了啊”
“什么”薛冰一愣。
郝健笑道:“你且听好,一首二胡独奏版刀山火海送给你,希望你能够喜欢”
说着,他取出了金二胡,直接以真气凌空拉动,嘴里唱道:“刀,怒斩雪翼雕;山,豪迈冲云霄;长,板坡在燃烧;我,单枪挑曹操。龙潭虎穴任我闯,千军万马正面刚”
霎时间,薛冰呆呆的听着,小腿不由得跟着节奏抖了起来
曲风和她听过的小曲绝然不同,但真的是贼上头
江湖上,平静了一段时间,最近却又因为一则约战而重新沸腾起来。
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剑中之圣”郝健同时约战叶孤城、西门吹雪于紫金之巅
万梅山庄。
西门吹雪盘坐于堂中,膝上放着他的剑,面前燃着檀香。
他已经坐了很久。
“西门吹雪,江湖盛传,你将和叶孤城联手迎战郝健,这不会是真的吧”一声略显轻佻的声音传来。
西门吹雪头也不回道:“是真的。”
来的人当然是陆小凤,他闻言震惊道:“我的天哪,西门吹雪居然会和宿敌叶孤城联手如果不是你亲口承认,打死我也不信”
西门吹雪冷冷道:“月明夜,紫金巅,我和叶孤城没有分出胜负。但我们走后,郝健却终于展露出强横到连我都震惊的恐怖实力,得益于叶孤城,我才知道原来武道真的永无止尽,还有破碎虚空一剑可断大江,一掌可破大山”
陆小凤来到西门吹雪面前,哂笑道:“西门吹雪,你怕不是魔怔了这世间怎么可能有那种陆地神仙存在”
西门吹雪不言,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陆小凤。
陆小凤笑容渐渐消失,“你没开玩笑”
西门吹雪冷冷道:“我从不开玩笑”
事实上,这段时间西门吹雪的进步简直可以说一日千里
到如今,他的人已与剑融为一体,人就是剑,只要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剑
但西门吹雪依旧明白,他距离一剑破虚空还有不小的距离。
之所以接受与叶孤城联手对敌郝健,就是为了在这场古往今来最顶尖的战斗中寻求破碎虚空的可能性。
否则,以他和叶孤城的冷傲,哪怕剑断人亡,也断不会彼此联手去战一个人。
陆小凤沉默了
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已经被西门吹雪远远的抛在了后面
“陆小凤,你不想试试打破虚空的感觉吗”西门吹雪淡淡道。
陆小凤想了想,忽然展颜笑道:“不想这个江湖,这个天下很好,有我很多朋友,我舍不得离开”
说着,他抬步向外走去,走到门口,跨过门槛时,陆小凤哈哈大笑道:“我本浪子,何苦学他们艰难求索人生在世,若因为武道而放弃周围所有,未免太过可惜正所谓: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大笑之间,陆小凤神采飞扬,只觉最近一段时间的困惑一扫而空,令他精神活泼之极。
满月升于紫金山之上,斜斜的照在山间。
山巅周围,数百武林人士散落各处,皆等着这一场武林中最为巅峰的一战。
距离上次紫金山之战已过去了数月,但此处狼藉的景象依旧保留着。
天下有头有脸的江湖客都到了,各方大势力皆至,唯独少了少林寺。
两道白影由远及近,一个从南麓而来,一个从北麓而来,速度皆是迅疾无比。
“叶孤城,西门吹雪他们来了”众人惊呼道。
薛冰放开了郝健的手,低着头幽幽道:“去吧,小贱贱。”
旋即,她扬起俏脸笑道:“放心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郝健深深的看了一眼薛冰,在其唇上轻轻一吻,旋即飘然上山。
山巅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并肩而立,一个冷一个傲。
他们对面,郝健轻飘飘的落在了一株老树之巅,“如此月照当头之时,能与当世最顶尖的二位剑客而战,足慰平生”
叶孤城微微颔首,整个人的精神开始缓缓攀升,身畔的西门吹雪也一样。
郝健表情微微凝重,一个叶孤城或许还不够,但加上西门吹雪,两人联手的实力绝对已经超越了小老头
三道气机不断上升,周围数十丈内,虚空都产生了一道道涟漪。
陆小凤心有所感,忽然抬头看了一眼虚空,只见原本清澈澄明的虚空多了几分阴霾,东方天际凭空生出了一抹厚厚的沉云,夹杂着跳跃的剑光,从远处向紫金山汇集而来。
“这”陆小凤心神震颤不已。
郝健负手而立,目光中透出一抹抹精光,“这一战,我不会留手希望你们二位也不要对我留手”
叶孤城傲立当前,神态自若道:“理应如此朝闻道,夕死可矣。”
“锵”的一声,飞虹剑出鞘,握在叶孤城掌中的瞬间便爆出了一团光雨,刹那间连动成一道道光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向郝健。
气机纠缠之间,郝健身上的衣襟原本随风而动,此刻却倏的静止下来。
同一瞬间,虚空陡然一亮,一道霹雳从天而降,落在山巅处。
独孤利剑早已握在掌中,一步踏出,浑身鼓胀的真气陡然爆发,脚步竟发出闷雷一般的声音,仿佛整个紫金山都颤动了一下。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自然,天人交感”西门吹雪冷冷道,旋即身上暴起一道强绝无双的剑意,冲向虚空。
乌云骤然汇集而至,闷雷滚滚,电弧跳跃。
月光完全被遮蔽,整个紫金山笼罩在昏暗之中。
虚空中,一颗颗雨滴缓缓落下
风雨欲来,激战已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