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刀”封寒,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钢筋铁骨的感觉,精瘦之极,似乎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惊天动地
他面长而削,颧骨高起,相貌颇古。
“封兄也好,郝兄弟也好,都是朋友,既来之,则安之,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别拘束。”浪翻云淡笑道。
封寒并未说话。
郝健却沉吟了一下道:“浪大叔既然这么说了那要不请浪大叔,还有你们都出去”
浪翻云:“”
他疑惑的望向郝健。
郝健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在家。”
乾虹青目瞪口呆,亏他说得出来
就连冷漠的封寒,目光都有些错愕,脸皮抽动了一下
好家伙,别人说让你当自己家,你就真当自己家了是吧
还连主人一块赶出去
封寒都替浪翻云感到悲哀
浪翻云无奈的一笑,“出去倒也无妨说不定今夜过后,我就再也不会来这里了不过,封兄此来我是没想到的,毕竟,以封兄的自负,居然会听命于赤尊信”
封寒冷笑道:“赤尊信何德何能可以差遣于我不过,但凡能令浪兄不爽的事情,我都不愿放过近来浪兄龟缩不出,小弟听江湖风言风语,对浪兄很是担忧,所以借此机会便前来探望一二。”
听起来封寒好像深恨浪翻云。
毕竟,两人积怨已久。
起因是凌战天与名震黑道的女魔头龚容月之间的冲突,两人交手引出了浪翻云。
然后,浪翻云就辣手摧花了
而这龚容月除了本身黑道魔头的身份之外,亦是封寒的情人
封、浪二人因此而结怨相斗了一次。
封寒不敌败退,从此扬言要杀尽浪翻云的女人
但真实情况是封寒早就和龚容月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更何况封寒更讨厌龚容月的凶残狠毒,念着旧情才一直未曾出手。
浪翻云杀了她,封寒其实还很感激
只是武道到了这种地步,对手难寻,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更难寻。
封寒为了不化敌为友,便故意制造出结怨的假象,以此将浪翻云视作他要追赶的对手
小心机boy
不过,此时封寒却对郝健也起了兴趣,“赤尊信本想让封某牵制浪兄,令你无法分身他顾。浪兄,你又准备怎么应对呢是请你这位小兄弟代你迎战于我,让你可以分身前往码头呢还是你自己应对我,拜托他去迎战赤尊信”
浪翻云哈哈一笑,“大可不必小兄弟今夜已战乾罗,帮了敝帮大忙,又怎能得陇望蜀,再让小兄弟受累何况岛上可不止浪翻云。你我交手之后,浪某再前往码头也不迟。”
封寒目光一闪,脸色笃定道:“看来,鬼索凌战天必定还在岛上,才令浪兄如此心神镇定。”
浪翻云笑而不语。
郝健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封大侠是嘛,在下不才,于卜算一道上倒还颇有心得,见封大侠面向奇特,忍不住想要为你算上一卦,不准不要钱,如何”
封寒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暗道:“我还不信你浪翻云真的不急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耗一郝。”
于是,他颔首道:“有何不可”
郝健细细的端详了一番封寒的面相,不时蹙眉,右手掐指,嘴里喃喃有词。
封寒原本还有些不屑,可看郝健这模样,似乎也不像假装,倒真的有些期待起来。
片刻后,郝健双目陡然睁开,目光熠熠,掷地有声道:“我算出来了封大侠,你的父亲只有一个对不对”
封寒:“”
“对不对”郝健追问道。
封寒强忍着怒气道:“对”
这特么能不对吗
郝健又道:“你家里不是有兄长就是有兄弟,不是有姊姊就是有妹妹,要不就你一个,对不对”
封寒:“”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道:“对我还有一个兄长”
郝健一拍桌子,“这就对了我观你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正是兄弟齐全之兆我还算出,你兄长,比你大但是,他再大也大不过你爹”
楚素秋和乾虹青都一副呆滞的神情。
封寒忍无可忍,怒道:“你说的全是废话我兄长要是没我大,他还能叫兄长吗他再大也是我爹的儿子,他能比我爹大吗”
郝健笑嘻嘻道:“你就说我算的准不准吧。”
封寒锵的一声拔刀道:“准我封某人从来没有见过算卦算的这么准的准到我都想灭口”
郝健摆摆手道:“别这么紧张不就是算的准了点嘛这样,我不算你的家族了,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吧名满天下的左手刀封大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子吧”
封寒:“”
我小心眼子
你特么还要不要脸了
郝健自顾自道:“都说地龙翻身可怕,房屋成片坍塌那你说,那些经常有地龙翻身的地方,为什么不把房子盖成实心的,这样一来,不就更安全更坚固了吗哪怕地龙翻身,房子也塌不了”
浪翻云都忍不住笑了
封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郝健,“我把房子盖实心的,那我怎么住”
郝健疑惑道:“你再盖一个空心的不就行了吗”
封寒:“那我为什么不直接盖一个空心的住进去,盖实心的干什么”
“我都说了,实心的是给地龙翻身准备的,你怎么就听不懂呢”郝健理直气壮道。
封寒吼道:“给地龙翻身准备的实心的,我怎么住”
郝健也跟着大吼:“你再盖一个啊”
封寒:“”
他忽然觉得,和郝健说话比和浪翻云拼命还累
“算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就你这智商,这辈子也就这样了”郝健叹息道。
封寒神色茫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问你个简单的吧,你说,我打自己一拳,把自己打死了,这到底是证明我很强还是我很弱”郝健又道。
封寒闻言,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你闭嘴啊”他怒吼道。
郝健却锲而不舍道:“行吧,看来这种智商题你完全不行那我问个情感题,都说孟婆汤可以令人忘却所有。那喝下一碗孟婆汤的瞬间,亲手删除自己这一世关于最喜欢的人的记忆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旁边的浪翻云脱口而出道:“哪怕永不超生,我不喝”
这一瞬间,乾虹青和楚素秋看浪翻云的眼神都变了
得夫如此,虽死何妨
真令人艳羡啊
封寒的神情平静了下来,沉吟了许久,忽然道:“我曾深爱过龚容月,和她决裂的时候,一瞬间如释重负,一转头心如刀割”
郝健收起了笑容,正色道:“原来,封大侠亦是性情中人”
“你问了我这么多,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为什么,主动的人往往会被敷衍”封寒叹息道。
郝健忽然就有些心虚了
貌似,他已经敷衍过不止一个了
我果然是个渣男
有鉴于此,他沉思了一下,才装作一副情感大师的模样道:“因为溢出来的水毫无意义。”
“溢出来的水的确毫无意义,可我并不知道水已经满了。”
郝健表情有些奇怪的笑道:“看到敷衍又怎么会不知道水已经满了呢只要是你不甘心,总以为溢出去的水会是之前的水。”
封寒不说话了。
码头边,上官鹰亲自擂鼓助威。
看着后面的快艇都冲到了十丈范围内,上官鹰方才怒喝道:“放擂石”
又是一阵鼓声。
岸上忽然弹起无数石弹,每一个都重逾百斤,以机括发动。
无数石弹坠落于海中,砸在快艇上,不少尊信门马贼被砸的筋断骨折,沉入海底。
“凌大叔,谢谢你了”上官鹰心中默默道。
这依旧是凌战天的设计。
擂石之后,还有火箭,一下子便打的尊信门先锋队损失惨重。
但号角之中,尊信门新一轮的攻势又开始了
与此同时,赤尊信座下七大杀神纷纷出动,擂石火箭当然拦不住他们,一个个如同砍瓜切菜一般大肆屠戮怒蛟帮帮众。
上官鹰属下戚长征、梁秋末等纷纷迎战而上。
戚长征手握大刀,直接迎上了一名头扎红巾,身材矮小的对手。
“长征,小心那是矮杀向恶”翟雨时急忙叫道。
双方敷一接触,大刀与左手斧猛然碰撞在一起的瞬间,向恶右手斧已经砍向戚长征的面门。
戚长征只觉得虎口一麻,差点握不住大刀,心中骇然道:“这厮好大的力气”
眼看着退避不及,翟雨时刚好赶到,帮他解围。
向恶冷酷一笑,毫不在意的持着双斧迎战翟雨时和戚长征两人
短短十几招,戚长征头皮带肉被削去了一片,翟雨时则是连人带剑跌落一边,衣衫染血。
“吼吼吼”尊信门看到向恶以一敌二依旧打的对方节节败退,不由得士气大振,越发的悍不畏死。
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时,上官鹰看着满目疮痍的码头,心中黯然。
短短一个时辰,怒蛟帮石弹用尽,松油枯竭,伤兵过千。
“如果凌大叔和浪大叔在就好了原来,我们还很弱”上官鹰心中蓦地升起了自责的情绪。
真正见识到尊信门的可怕,他才意识到自己以前的自负到底有多可笑。
没有了凌战天和浪翻云的怒蛟帮,果然什么都不是
“生于洞庭,死于洞庭”伤兵之中,忽然有人大吼道。
“生于洞庭,死于洞庭”又有人随之吼道。
渐渐的,码头各处都响起了吼叫声。
“没错,生于洞庭,死于洞庭”上官鹰看了一眼翟雨时,慨然道。
山居之中,封寒终于放出了自身的杀气,弥漫室内。
浪翻云双眸盯着封寒,将其微动作完全纳入眼底,他甚至看到封寒的毛孔收缩,从而感知到其血液流动
忽然,屋内刀光一闪,封寒出手了
剑光乍现,浪翻云也同时拔剑。
刹那间,刀光剑影布满屋内,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
乾虹青和楚素秋根本看不清战斗的细节,楚素秋紧紧的搂着儿子,眼里充满了担忧。
郝健则目光熠熠的看着两大黑榜高手的交手,这对他来说亦大有裨益。
毕竟,名满天下的覆雨剑法,乃至封寒独树一帜的左手刀,都称得上天下顶尖绝学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
既然来到覆雨翻云世界,已经习惯了世间无敌的郝健,哪里愿意将风头继续让给庞斑和浪翻云
咱才是主角
他也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水平,距离浪翻云有多远
以此推断,距离魔功大成的庞斑有多远
相比郝健和乾罗那一战,封寒与浪翻云虽然杀气腾腾,但却没有真正的杀势
更像是比武
浪翻云自不必说,经历了两年沉淀之后,其覆雨剑法完全展开,称得上惊天动地。
而封寒的表现也可圈可点,左手刀法浑然天成,已臻至化境,无愧黑榜高手的风采
“看来,今夜胜过乾罗,不是说我真的比乾罗强,其实实力犹在五五之间,只是乾罗不敢放手一搏,所以才被我所趁不能大意啊”郝健暗暗道。
之前胜过乾罗之时,郝健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
认为这个世界的黑榜高手不过如此
毕竟,排在第一的乾罗都败了
但看到封寒与浪翻云的交手,他才明白自己虽然胜了,但确实有运气成分
想想也是,乾罗原本的目标是浪翻云,是怒蛟帮
想要悄无声息的拿下怒蛟帮,再败赤尊信
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郝健。
就在此时,房间内刀光剑影停滞,覆雨剑还鞘,左手刀复归封寒背后。
浪翻云表情不变,封寒的脸色霍然一白,缓了数息才回复了常色。
胜负已分
“浪兄剑道修为大胜往昔,打破武者体能极限,往后进军无上剑道,可谓一片坦途啊”封寒由衷道。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