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东言迈着七弯八拐拽上天的步伐从超市里出来,搂着兰亭暄的肩膀,流里流气地吹了一声口哨,笑嘻嘻地说:“过两天就能要到账了,到时候哥哥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因为是在超市门口,外面有路人路过,里面有人在买东西,是公共场合,兰亭暄只好配合他演出,娇笑着靠在他肩膀上,被他带上那辆林肯,然后嗖地一声开走了。
上车之后,卫东言才正常下来,皱着眉头说:“我刚知道芳姐的忌日。”
“哦怎么了”兰亭暄站在超市门外,并没有听见里面卫东言跟收银员小妹的交谈。
卫东言把日子说了出来,兰亭暄一下子就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淡淡地说:“所以,是我爸爸见了她的第二天,她就遭遇车祸了”
“嗯,过两天,那个阿芬会回来拜祭她,我们再来一趟。”文網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兰亭暄和卫东言又来到芳姐的那个地址。
因为上一次跟这里的人都见过了,两人还是化妆成上次的样子,就是换了身衣服。
兰亭暄直接一身暗红色阿迪女士运动装和跑鞋,肩膀、袖口和大腿上都是白色条纹。
卫东言则是一身安德玛运动装和跑鞋,肩膀是绿的,腰身和裤子都是纯白色,看着居然没那么猥琐了。
兰亭暄一路上都拿眼角的余光瞥着卫东言,唇角不自知地微微上翘。
卫东言也没有看着兰亭暄,但是面容舒展温和,完全没有平时的冷峻疏离。
两人从车上下来后互相看了一眼,才同时调整自己的面部表情。
必须要敬业了。
他们来的比较早,那个贾才宁居然也起来了,正在院子里忙碌。
不大的草坪上放了一张方桌,最上方放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是个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鹅蛋脸,大眼睛,双眼皮,长长的黑发侧束在脑袋一侧,看上去有点俏皮。
这应该就是那个芳姐。
照片旁边摆着香烛纸马,水果糕点,几盘熟肉,还有一大束少见的白色水晶菊,满满地挤在一个白色瓷碗里。
方桌前面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则是准备好的纸扎元宝,以及一辆纸扎的小轿车。
兰亭暄急忙低下头,才没有让人看见她微抽的嘴角。
卫东言倒是神情一点都没变,朝正在忙碌的贾才宁点点头:“贾才宁,你也拜祭芳姐啊”
贾才宁豁然转身,呆若木鸡地看着卫东言,像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会又过来一次。
兰亭暄轻咳一声,冷着嗓子说:“我们听说阿芬今天会回来拜祭芳姐,所以过来看看。反正芳姐的债,不是在你贾才宁身上,就是在阿芬身上。”
贾才宁顿时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他捏着拳头,尖着嗓子,浑身发抖地说:“你你你们别欺人太甚”
“我就欺你了,怎么着吧”兰亭暄也学着卫东言,摆出一副流氓架势,一抬手就把贾才宁,也拎起来了。
贾才宁这时好像才回过神,恢复正常了,扒拉着兰亭暄的手腕,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姐这位大姐饶了我吧我真跟芳姐没有关系我就是看她可怜”
兰亭暄哼了一声,松手让贾才宁跌坐在地上,拍了拍手,嫌弃地说:“叫谁大姐呢看看你的年纪,你这句大姐怎么叫得出口”
贾才宁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改口说:“姑奶奶我是真的跟她们没关系啊我就是看她可怜,从小没爸没妈,在孤儿院长大,结果又遇到一个坏男人,不仅没了命,连孩子都没了宁说说,要是我们不记着她,给她烧几张纸,她在地下该是多难过啊死了也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啊”
兰亭暄没想到这个麻秆一样其貌不扬的贾才宁,还基本的同情心和同理心。
她悄悄缩回手,没有继续了。
卫东言担心她露陷,大步走过来,把兰亭暄拉到身后,对贾才宁吼道:“别扯这些车轱辘话今儿我们要是见不到阿芬,我们就拿你的房产证抵债”
贾才宁大惊失色,连连摆手说:“不能不能不能你们不能这么做你们要是敢抢我的房产证,我我我”
“你你你你要怎么样”兰亭暄伶牙俐齿地抢断贾才宁的话,横了他一眼。
贾才宁一咬牙,跺脚发狠说:“我就一头碰死在这里”
他指着身旁的大树,一脸的苦大仇深。
兰亭暄差点没绷住,几乎笑出声。
她飞快转身,正好看见院门口一道月白色身影一闪而逝。
兰亭暄飞快追了出去。
她动作奇快,又是练过的,因此没两下就把在前面跑得气喘吁吁一个中年女人给追到了。
这女人穿着一件月白色上衣,黑色长裤,黑色浅口皮鞋。
短发齐肩,用一枚发夹别着一侧的短发。
她抬起头,惊慌失措地看着兰亭暄。
兰亭暄只看见她鼻翼旁边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看起来比她真正的年纪还要苍老。
兰亭暄冷声问:“李芬你跑什么”
阿芬姓李,卫东言昨天就从那收银员小妹那里套出来了。
李芬下意识点头,然后又飞快摇头,嚷嚷说:“你们找错人了我不是李芬我不是李芬”
“既然你不是李芬,你更不用跑。”兰亭暄反剪着她的胳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就不要玩了。”
李芬一下子泄了气。
“行了,别扯洋相了,跟我进来。”兰亭暄拽着李芬的胳膊,把她拉进贾才宁住的那个小院子。
结果她就离开一会儿,小院子里居然站了很多人,好像整个弄堂的人都过来了。
他们沉默地站在贾才宁准备好的供桌前面,排着队给芳姐上香,烧纸。
李芬胆子壮起来,忙推开兰亭暄,和贾才宁站在一起,并肩给街坊邻居回礼。
好像他们是芳姐的亲人一样。
兰亭暄看着这一幕,心情有点复杂。
卫东言也收起刚才那股流里流气的样子,和兰亭暄站到最角落的地方。
那些街坊邻居拜祭完芳姐之后,都会和李芬握一握手,说“放心”。
然后才一个一个离开贾才宁的小院子。
自始至终,他们都像没有看见兰亭暄和卫东言。
就连那个收银员小妹也白着一张脸,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过来拜祭。
这个中年妇女后来一直拉着李芬的手,非常歉疚的样子,还拽着她那个女儿过来给李芬鞠躬。
李芬跟她们说话的时候,才抬头看了看站在墙角的卫东言和兰亭暄。
等人都走了,贾才宁也去收拾供桌,李芬才走到兰亭暄和卫东言身边,一脸警惕地说:“阿芳从来不借钱,你们来找她,不是为了钱吧”
兰亭暄看了卫东言一眼,她已经不想用欺骗的方法获取线索了。
李芬和贾才宁这两个人,让兰亭暄觉得,继续欺骗他们是一种错误。
卫东言却不会感情用事。
他淡漠着一张脸,冷峻地说:“你又不是郭芳,你能打保票她从来没有借过钱”
芳姐姓郭,这也是卫东言昨天打听到的。
李芬盯着他看了很久,才说:“阿芳都死了,那个男人还想干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