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曾在京师担任三年太子东宫侍读,见过朱慈烺是毋庸置疑的,最有话语权。
看见他,王之明心里也发颤,但面上还算镇定。
历史上,就是这个王铎一口咬定自己是假的,这才给了弘光以足够口实,将自己关到诏狱。
很快,王铎站了出来,先行一揖,随后上下打量。
王之明决定以进为退,既然自己是“真”太子,就没有必要有任何慌乱的情绪。
镇定,一定要镇定
“你认识我吗”王铎淡淡问道。
看着他的眼神,王之明很快瞥过去,冷冷道:“先生只是伴读,又不是孤的老师,如此称呼怕不妥吧”
王铎一愣,没想到这个冒牌货真的认识自己。
他看了一眼弘光皇帝朱由崧,又转头看了看同样议论纷纷的群臣,这才装模作样的揖身。
“殿下既认得我,可知道讲书侍读之所在于何处吗”
“端敬殿。”
“端敬殿位于何处”王铎仍不死心。
“皇城东方。”王之明看他一眼,淡笑道:“先生就不会问些有价值的问题吗”
说着,王之明踱步来到他面前,摇头。
“不过想想也是,先生自崇祯九年便赴南京上任,至今已有九年光景,三年东宫侍读,怕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殿下,臣虽然老了,可脑子却还没那么糊涂。”
王铎蹙起眉头,根本未曾想到眼前的假太子会对答如流。
与此同时,周围观看的群臣也都不断点头,有些人甚至已经在准备参拜了。
过了不久,他又问道:“殿下可还记得,当时讲书的案几上放着什么吗”
这一段历史王之明刚好细细读过,回忆一番便仰起头,略作思索,随后忽然重重一叹,嗟然道:
“当时案几上所置,乃是一方黄花梨密底木算盘,孤粗略记得约有十个数目的算子。”
“先帝曾与孤说过,此方算盘承袭于宋,乃是算盘中的佳品,要妥善保存。”
“后来中原战事吃紧,先帝就连这个也变卖了,充当军饷。”
厚背首昂,行步庄,立度肃,如有所问,对答如流。
今日王之明这一番临场发挥,直噎的王铎说不出话来,呆呆看着他,就连继续对峙也忘了。
王铎其实早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位与真太子长得是有点像,但面相白白嫩嫩,没有那股子闲庭信步的神韵。
甭管怎么装,王铎打心底里也还是不信的。
弘光皇帝朱由崧本以为随便找几个人来问一下,就能得知真假,然后走个过场,砍了完事。
却也没想到,王之明从善如流,竟能将大学士王铎怼得哑口无言,发展到现在这步田地。
这样看来,眼前这位真是先帝太子朱慈烺
无论是与不是,事情都已经难办了。
同王铎一样,也曾担任太子东宫侍读的李景廉却在这时站出来,大声道:
“陛下,臣识太子眉长于目,此子眉短而粗,是假的”
一名太监这时候出列,却是曾在东宫担任伴读的太监丘执中,他上下端详一番,问道:
“汝认得我吗”
王之明不记得眼前这太监的名字,却依稀知道,他是太子的伴读,于是冷笑:
“一介东宫伴读,竟也敢对孤称呼为汝”
“莫不是先帝不在了,尔便不知朝廷法度了”
丘执中一愣,下意识的慌忙跪倒:“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奴婢不过是想试试”
果然,这个太监也并不是百分百记得朱慈烺的全貌。
或者说,是他慌乱之间说漏了什么。
趁你病,要你命。
王之明抓到机会,自然要好好的表演一番,再来一手以退为进,巩固胜利果实。
“试哈哈哈”
“此刻,清军正与流寇在中原决战,而你们在干什么”
“甲申国难,先帝殉国,无数忠臣阖家殉难。即便是在民间,上吊、投井、举家自焚者亦数不胜数”
“尔等苟活性命,不思灭寇逐虏、复兴大明,却将心思全放在争权夺利上,岂不让天下子民心冷”
“若是尔等如此挖空心思,想辩孤为假,那孤便合了你们的意,当做是假的好了。”
“这皇位,不要也罢”
说着,王之明看向一脸震惊的弘光皇帝朱由崧,冷冷道:
“只是孤枉负了先帝一番期望,九泉之下,亦难面对我大明的列位皇考祖宗。”
“如此,倒不如一了百了,追随先帝而去”
鬼使神差的,喊了这最后两句,王之明当时就后悔了。
但现在情绪已经到位了,不死也不行了。
于是乎,王之明一咬牙、一跺脚,闭上眼睛直奔对面的柱子撞去。
霎时间,只觉天旋地转,王之明闷哼一声,噗通便倒在地上,只见是头破血流,晕死过去。
朱由崧大为吃惊,连忙抬手大呼:“太医,快传太医”
没人能料到现在这种情况,群臣也都是手忙脚乱、四处奔走,朝堂上一下子就乱了。
南京,乾清宫。
一个多时辰过去了,在大殿上“自尽”的太子殿下还没有醒,最着急的莫过于弘光皇帝朱由崧了。
“陛下,这个太子还不知是真是假,绝不能就这么死了。”
王铎看着躺在榻上的王之明,说道:“太子愤而赴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当下整个南京城都知道了。”
“要是让他就这么死了,假太子也成真的了,陛下就成逼死先帝太子的罪人了。”
朱由崧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之所以搞这么一出当殿对峙的戏码,本就是为妆点他这个弘光朝廷的正统性。
只是却没想到,出了现在这种事。
朱由崧点点头,来到乾清宫内,关切问道:“太医,太子”
“这个人怎么样了”
太医摇摇头,说道:“殿下急火攻心,用力过猛,臣只能开个方子,能不能醒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这就是太医们惯用的客套话,听在朱由崧耳朵里无异于是在说死定了,准备后事吧。
他神色一滞,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王铎却眼珠一转:“陛下,其实如此也好,无论是真是假,毕竟都已经死了。”
“倒不如干脆认其为真,安排国葬。如此一来,若再有其余太子的消息便都是假的,陛下得位之正,也就再无人敢于质疑。”
朱由崧转念一想,也对。
于是,愁眉苦脸立刻变成了喜笑开怀,夸赞道:“王爱卿,你可真是懂得朕的心意呀”
“此事交给你去办,一定要给这位太子风风光光的大葬”
王铎连忙答应下来,正在两个人畅想日后呼风唤雨的生活时,榻上却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咳咳我这是在哪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