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言倾再度醒来的时候,头顶的灯光很亮,她耳边听到了说话声。
两名医生在聊些什么,她并没听进去,许言倾吃力地睁着双眼。
麻醉师是最先发现她醒来的,她过去轻握了下许言倾的手掌。
“你总算醒了。”
“我”她喉咙干哑得厉害,“我孩子呢”
那名麻醉师没说话,朝着不远处走过去,很快,许言倾听到一串脚步声过来。
宗觞的脸凑近到她的面前,目露关切,“言言,你怎么样你总算醒了。”
许言倾掀了下眼皮,她居然没听到孩子的哭声,四周安静的,只能听见手术器械的声响。
她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我孩子呢”
宗觞绷紧了嘴角,没说话。
许言倾激动不已,但是根本起不来,“说话啊,我孩子呢”
“言言,你别着急。”
旁边的麻醉师插了句话,“你送来的时候,状况就很不好”
许言倾手还能动,她抬起了右手,宗觞见状,忙用力地握住。
“我要听你说,我孩子呢”
宗觞垂下了眼帘,一张脸上找不出任何的表情,这脸,更像是用纸糊出来的,“言言,孩子以后还会有的。”
“你什么意思你把我孩子弄哪去了说话啊”
医生已经完成了缝合,手术服和口罩将她们的脸蒙得严严实实,许言倾还在质问着宗觞。
“把我孩子还给我”
负责手术的医生走了过来,“要不,让她见见吧”
宗觞摇了头,不是他不给她看,他是怕许言倾受不了。“抱出去吧。”
“你凭什么”许言倾手臂撑在身侧,想要强行起来,宗觞见状按住了她的肩膀。
她双目通红,眼泪不停地往下淌,“是生,是死,你总要给我见一面。”
“言言,别看了。”
许言倾已经猜到结果了。
她躺在那边,唇瓣颤抖着,眼泪交错在脸上,她哭到抽噎不止,也没再搭理宗觞。
“言言,别这样。”
许言倾心脏处像是被人挖开了一个口子,宗觞无奈之下,只好妥协,“抱过来吧。”
许言倾看到一名医生走了过来,她将手从宗觞的掌心内抽出。
她尽量让自己不要哭,哭花了眼睛,就连孩子的脸都看不清了。
“你送来的时候,孩子在肚子里就已经不行了,是个女孩。”
医生将她放到许言倾的身边,她只是看了一眼,心就痛到被撕扯成两瓣。
她张着嘴,完全失了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许言倾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脸,那个孩子眼睛紧闭着,不哭不闹,像是睡着了。
宗觞看在眼里,也觉得不好受。“你保重身体要紧。”
许言倾想抱抱她,但是宗觞将那名医生拉开了,“出去吧。”
“好。”
她伸着手就要起来,宗觞俯下身将她紧紧地抱着,“言言,她已经走了,让她好好地走吧。”
“是你,是你害死了她”
许言倾照着他颈间用力地咬去,一口就见了血,宗觞没有喊痛,只是用力地按着她。
“姓宗的,我恨你,我当初就不该救你,你该死,你不是人”
宗觞痛到呼吸都在抖,“我知道你恨我,那你好好地熬过去,挺过去,我随时恭候你来找我报仇,行吗”
许言倾崩溃大哭,今天,她原本是高高兴兴回去接妈妈的,不该这样的。
现在,她被他这么抱着,她都觉得恶心。
他有什么脸来抱她
“你放开我,别碰我”
宗觞听到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他忙直起身,他的手掌贴向许言倾的脸,却被她一口咬住。
她是真恨,也是真狠。
牙齿咬着他的手骨,骨头仿佛一下就被折裂开,血顺着许言倾的嘴角淌出来。
宗觞任由她咬着,“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点的话,再用力都没事。”
许言倾使尽了浑身的力气,额头上覆满一层细汗,她不得不张口。
她红着眼圈,问他,“聿执呢,他怎么样了”
“你放心,我们离开后不久,他的人就突围出来了。”
许言倾起伏着胸腔,“我不会信你的话了。”
宗觞面色微变,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也并不后悔。
他走出手术室,一名守在边上的男人过来了,“宗少,那个孩子,到底要怎么处理”
宗觞抬起被咬得鲜血淋漓的手,他抚过眉眼处的疲惫。
他本来想说,丢了的。
可手掌上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他如果真得做到那一步,许言倾一辈子都会恨死他的。
宗觞甩了下手掌,脸色沉窒得吓人。
南淮市。
聿先生和聿太太被拦在病房外,江怀站在病床的旁边,回复聿执的话时,声线在颤。
“小爷,没找到许小姐的下落,监控都调出来了,但是”
聿执一条腿被烧得严重,水泡挂在大腿内侧,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没找到,那就继续去找”聿执怒火中烧,冲着江怀呵斥,“她还能去哪这么久了,你却连她是生是死都没查出来”
江怀头一次见聿执发这么大的火,“小爷,我这就去查。”
“乡下那边怎么样了赶紧过去先把人接过来”
江怀的脸色越发难看了些,“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没有接到许小姐的母亲。”
聿执的心陡地往下沉,江怀继续往下说道,“问了邻居,说是人已经离开了,是许小姐派人去接的。”
“怎么可能”聿执想要从床上下去,江怀见状忙上前阻止,“小爷,您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处理不当,很可能会细菌感染。许小姐那边我会盯着的”
“她要是出了事,怎么办”
聿执心急如焚,“人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的,已经半天过去了,她人呢”
江怀劝不住他,可也不能任由他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病房外,聿太太已经闯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聿执腿上的伤,又急又气,他这会为了个女人,居然还想糟践自己的身体。
“聿执”
聿太太的话,犹如冷水一样泼到他的脸上,“你怎么知道,她不是自己要走的”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