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角落的虞允文闻言低声笑道:“幼安的诗词没有流通到南边来,但的确是听闻幼安之诗名,今晚倒是可以欣赏一番了。”
辛弃疾却是惊疑不定。
虞允文见到辛弃疾的神色,心知有事,便问道:“幼安,怎么了”
辛弃疾迟疑了一下道:“我并没有给犬子留什么诗词,他哪里来的诗词,可不是他随意写得打油诗吧,糟糕,我这儿子主意大,恐怕今日要丢脸了。”
辛弃疾哭笑不得,“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说着便要起身,虞允文却是止住了他,笑道:“你人在这里,事有不谐,出来澄清便是,令公子不过七岁孩童,有些促狭大家也能够理解的。”
辛弃疾想想也是,但依然提心吊胆。
却听那吕汝礼笑道:“这般却好,辛家大郎,你便吟诵出来吧,让大家伙都听听。”
他身旁的也俱都笑道:“就是就是,赶紧诵来。”
范中书却是有些紧张,低声问道:“令尊果真给你留了诗词若是没有,可别乱来啊”
他却是知道辛弃疾接待上官的事情是临时发生的,辛弃疾未必就有做好诗词,但并不敢确定,毕竟准备诗词之事是早就说过的。
辛稹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低声说话,却是引起吕汝礼的不满:“辛公子,怎么,难道有什么困难么,要不拿笔写下来吧”
辛稹回头看向吕汝礼,其实心中有些诧异的,他与吕家做了一笔生意,大家相处还算是融洽,就算之前有些摩擦,但事主吕孟孙都和他冰释前嫌了,这吕汝礼大公子又为何针对他
他却是不知道,他为父亲筹谋联姻的范采萍,却是人家的梦中情人,人家自然要记恨辛家,非把他们给批臭批黑不可。
虽然不知道此事,但辛稹历来做事方式便是不惧挑战,既然有人要针对辛家,那么他便要坚决还击。
吕汝礼看到辛稹看着他,脸上露出挑衅的神色。
辛稹笑了笑道:“自无不可,大家听好了”
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辛稹。
辛弃疾与虞允文也是侧耳倾听。
辛稹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句便石破天惊。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辛稹有丰富的发声技巧,这得益于大学时候曾经参加过诗朗诵的比赛,曾经拿过省级的诗朗诵比赛的冠军,现在虽然是孩童的嗓音,但孩童嗓音自有清越,听起来更是清明。
这一句便让人脑海中漫天烟火的景象,恰巧此时正值夜深,外面开始有人放起了烟火,众人纷纷往窗外望去,一个个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此时此景,不正合词境
赵仲炎白胡子抖了抖,目中露出关切之意。
辛弃疾心中百感交集,从第一句他便可以确认,这不是他写的词,他从没有写过这句词。
虞允文看出辛弃疾的心思,低声问道:“不是幼安你写的”
辛弃疾摇摇头。
辛稹清越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是第二句。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有坐在窗边的人往外面道路看去,果然路上华丽的车马辚辚,风中似乎也染上了香气,更有音乐声传来,各式灯笼照亮黑暗,让江阴城变得热闹非凡起来。
趁着下阙词吟诵之前,赵仲炎低声与范中奎道:“凭此半阙词,已经足以流传千古了。
辛稹一边吟诵一边观察众人的神色,看到众人神色,他心下大定。
辛弃疾当然没有给他留诗词,他自己当然也不会作诗词,因而只能偷辛弃疾的词了,也不能算偷,因为这词还是安在辛弃疾的头上。
他担忧的是,因为这首青玉案写的其实是元夕,也就是正月十五,根本不是中秋节八月十五。
但因为这首词只在开头冠上元夕,词中并没有提及时间或者元夕的字眼,而元夕与中秋节有共同的特点,便都会出外游玩以及赏灯等等。
所以只要给这首青玉案冠上中秋二字,拿来冒充一下中秋词也未尝不可。
词中的盛世景象令得众人心生感慨的同时,也为辛弃疾的才华所倾倒。
半阙词便将此时的热闹场景描绘得淋漓尽致,哦,不,比现实中更要绚丽十倍
辛稹继续高声吟诵。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吟诵到这里,辛稹的声音忽而转低,随即似乎有惊喜一般提高了声音。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哗”
望江楼众人顿时哗然。
赵仲炎被惊得揪下了白色胡须。
范中奎算得上半个读书人,也懂得欣赏诗词,激动地连连拍手:“好,好啊”
吕汝礼却是脸色通红,继而发白又发青,这首词一出,顿时击破所有的质疑。
辛弃疾的确是词中圣手
但他们不知道的却是,角落里的辛弃疾目瞪口呆。
我何曾做过这样的词
虞允文听得辛弃疾否认自己是词作者,又看到辛弃疾的神色,心下也是震惊且疑惑:“幼安,这词不是你作的,又是谁作的”
辛弃疾咽了一下口水,感觉口中生涩,道:“恐怕作者便是犬子了。”
虞允文霍然转头,震惊地看向辛稹的方向,又转过头来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曾说过他才七岁”
辛弃疾震惊过后,内心却是莫大的骄傲油然而生,闻听此言,他大力点头道:“没错,他正是七岁”
虞允文震惊道:“常听说有神童,但没见过这般神童,如此顶尖辞赋,便是大苏学士少年时也没有能耐做出
幼安,你儿子是个天才,你可要好好地培养他,说不定大宋朝的以后便要依仗他了”
辛弃疾咧了咧嘴,心中竟有宣扬辛稹便是我儿的冲动,随即又是苦笑,因为他想起了一个场面,便是别人见到他,便要大声道:这便是辛稹之父辛弃疾啊
好像也还不错啊
辛稹并不知道,他本想用家父辛弃疾的名号来行走天下,这个时候他的父亲辛弃疾竟然心生与他一般的念头,若是知道这个,他恐怕也要如同辛弃疾一般苦笑了。
爹啊,我是要借你名头蹭饭吃,您用我名头蹭饭吃,这算什么
今晚的赵仲炎点评了许多的诗词,但这首词却是无须点评了,因为大家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这首词便是今晚的冠军了。
赵仲炎感慨陈言,也算是总结陈词了。
他说道:“原以为苏子瞻的水调歌头已经是中秋词绝唱了,但今晚辛通判的青玉案中秋词却是不遑多让,从今以后,苏大学士的水调歌头便不再独美于前了
不过,辛公子,老朽却还有问题想问问你,不置可否”
辛稹心中一突,以为让这老先生看出什么破绽来,赶紧道:“词是家父所写,赵老先生若是问得深了,小子怕是回答不上来。”
他先打了个铺垫,若是问得深了,他说不知道便好了。
赵仲炎笑道:“词中之景色,也是刚刚才能够看到,令尊是怎么写出来的”
听到这个,辛稹松了一口气,笑道:“家父曾经游历汴京,汴京虽然经过战乱,但繁华仍在,这场景便是他游历汴京时候所见,里面的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一句,却是家父缅怀故土之意。”
赵仲炎等人脸色顿时浮出敬佩之色。
赵仲炎叹息道:“是啊,家国故土,便在那灯火阑珊处,只是,我们想要回去,恐怕是难了”
范中奎赶紧道:“赵老先生”
赵仲炎惊醒,苦笑摇头道:“转眼间三十年便过去了,老夫犹然记得当年东京之繁华,今日辛通判的词完美地将当年东京的繁华重现,我家那些小子,老是指着临安的繁华问老夫道,东京有临安繁华嘛,为什么爷爷你总是念叨着要北伐北伐,要回去那个东京。
唉,他们怎么知道,东京的繁华岂是他们能够想象得到的,这下子好了,有了这首词,我便可以回去跟他们说,你们看看这首词,当年的东京便是这般繁华,这比什么都有说服力”
赵仲炎的点评算是给了一个盖棺论定,让本是沉溺于词中意境的人彻底认可这首词的地位。
“的确是又一首传世中秋词,恐怕与水调歌头比也不遑多让了好啊,我们算是见证历史了可要写在族谱里,也算是青史留名了,哈哈”
“是啊,辛通判的确是词中之龙,这首词一出,辛通判之词名恐怕要传遍大宋了”
辛弃疾闻听此言,便要站出来,大声告诉众人这是我儿子作的,不是我辛弃疾作的,但却被虞允文给拉住了。
虞允文拉着辛弃疾,悄悄地出了酒楼,辛弃疾一出来便急着问道:“虞先生,您这是作甚”
虞允文笑道:“你要当中否认你是词作者”
辛弃疾点头道:“那是自然,这本不是我作的,便是我儿所作,我怎可夺我儿之荣耀”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