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急下了楼梯,只见酒店大堂中,有两人一跪一立。
立着的人身形雄健,微微敞着怀,露出蓝靛般花绣,肤色淡黄,一双凤目,双眉入髯,颇有几分威武。
跪着那人垂头丧气,一双漆刷似浓眉,两眼一大一小,眼珠极亮,看着颇为精明,身旁放着几个包袱。
那黄皮大汉见众人下来,冲曹操一抱拳,拜道:“这位哥哥,想必便是武孟德武植兄,小弟杨雄,久闻哥哥乃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汉,天幸有缘,得见哥哥之面”
曹操连忙扶起杨雄道:“杨兄弟何须多礼只是素昧平生,不知怎么识得在下”
杨雄道:“哥哥容我细禀,小弟乃是本府两院押狱兼充市曹行刑刽子,因生得面黄,人都称我病关索。今日一早正待出门,忽见门口跪着一人,身上背着老大包袱,见我便拜,自称夜间盗了一笔财货,本待逃离蓟州逍遥度日,却自包裹里搜出数封书信,都是沧州柴大官人寄给武孟德的,方知自己居然偷到了武孟德头上,心中惶恐,想起小弟略有薄名,便求告上门,让我领他来向贵人谢罪。”
说着一指跪着那人:“此人名叫时迁,因是轻功出众,人送外号鼓上蚤。”
郭盛听了焦躁道:“原来便是这偷儿,偷了我们金银”上前提起时迁,挥拳就要打,却被曹操伸手挡住,笑道:“你也莫急,他虽是偷儿,若是我们自己抓住,尽可随你出气,可人家自己上门谢罪,我们再下手打,岂不是逼迫太甚。”
说罢替时迁抹平了衣裳,笑道:“你肯因我之名,将许多金银奉还,可见不是那等见财忘义小人。”
时迁连忙告道:“好教贵人得知,小人自学成本事以来,或是偷高户大官,或是挖掘些王坟帝丘,从不对黎民百姓下手,手中若有闲余,见那日子过得苦的,还周全他一二,以全阴德。”
曹操呵呵笑道:“这般说,你还是个义盗。罢了,放着我这干如狼似虎的兄弟在此,你还能屡屡得手,这份本事也足以自傲,又难得你肯讲义气原样送还”
他微一沉吟,指着包裹道:“我等上路也须银钱使用,便送你五百两银子吧,也算不白辛苦一场。”
时迁听了,双腿往下一跪,一个头磕在地上:“江湖上都传武孟德好名,果然名不虚传。武大哥,非小弟自夸,若要银子使,只这双胳膊腿在,天下富家大户任我取用,小弟不要银子,只求武大哥带挚小弟,鞍前马后伺候,也教我做个真好汉”
吕方等闻言都哄笑起来,郭盛大笑道:“鼓上蚤,我等干得都是杀头沥血行当,又不是开偷儿行,要你这厮何用”
时迁听了满脸赤红,咬紧牙关,连连冲着曹操磕头。
曹操眯眼思量片刻,一伸手拉起时迁,沉声道:“兄弟们莫要笑他,偷盗虽是小术,用对地方,却是抵得千军万马。当年孟尝君被秦国扣留,全靠有奇人异士,盗出献给秦王的白裘复献王姬,才得释放,又靠有人学鸡鸣,抢出函谷关。我等要干大事业,临阵杀敌,自有汝等兄弟为之,可是盗军书、窃情报,我们这里可没一个是时迁兄弟对手。”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不由暗自点头。
时迁更是眼中含泪,高声道:“若蒙大哥不弃,小弟甘愿效死。”
曹操听了大笑,拍着他背道:“好兄弟,你有这身本事,一世花销无忧。可你偏来寻我,可见内心也是想要做番惊天动地事业的,那与我等兄弟正是意气相投,大丈夫生于世间,若不大闹一场,岂不是与草木无异你这兄弟,武某收下了。”
郭盛听罢,第一个抱拳道:“若非大哥说透其中道理,我等倒是小觑了别人。时迁哥哥,兄弟郭盛,给你赔不是了。”
时迁受宠若惊,连忙还礼。
曹操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都不必多礼,来来来,去通知兄弟们,我们在蓟州多留一日,庆祝时迁兄弟加入。”
当下就教店家大摆宴席,邀请时迁还有杨雄一起饮酒,大家搬文弄武,好不快活。
杨雄看得眼热,叹道:“今日方知何谓豪杰武兄,若不是某刚刚成亲,真想弃了官职,与你等一同快活。”
曹操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杨兄弟不必挂怀,他日若是有机会,来阳谷寻兄弟,兄弟必倒履相迎。”
众人当日喝得大醉,次日杨雄早早前来送行,一直送到城外,曹操手下人马渐渐聚集。
曹操抱拳道:“杨兄弟,以后有缘再见。”
杨雄抱拳道:“只盼有缘,能在和大家相聚。”
别了杨雄,一众人分前后两队,望南行了数日,又回到沧州境内。
这一日正赶路,忽然迎面走来一个大汉,头上戴一顶白色范阳笠,垂着一朵红缨,悬着腰刀,扛一条银丝缠杆的笔管枪,生得眉秀目疏,鼻直口方,眼见众人走来,立住脚不动,一双眼定定看来。
郭盛不由焦躁,喝道:“相好的,看小爷们作甚”
那汉子斜眼扫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你是哪家哪府的千金,容不得看”
郭盛顿时怒了,对曹操道:“大哥你看此人贱嘴贱舌,却把小弟比作女人岂不要教训他一番”
那汉子也听见此话,叫道:“是好汉的,便莫要倚多为胜。”
郭盛当即跳下马:“对付你还要倚多为胜教你见识小爷戟法”
曹操提醒道:“无冤无仇,点到为止。”
郭盛大声应下,飞步冲去,那汉子毫无惧色,挺枪来迎,两个戟来枪往,各逞本事,一连三十余合不分胜败。
这时后队人马赶上,听说郭盛和人动手,纷纷来看,邓飞看了片刻,失声道:“啊也,武大哥,那个和郭盛兄弟动手的,乃是我昔日相识好友,唤作锦豹子杨林。”
曹操听了道:“既然是故交,你且劝一劝。”
邓飞听了连忙纵马奔去,口中叫道:“郭盛兄弟,杨林兄弟,自家兄弟,都请住手”
那二人听了各自跳开,郭盛上下打量着杨林,微微喘气:“你这身枪法,倒也要得。”
杨林也喘着气道:“我走遍江湖,倒是第一次遇见使画戟的,果然别有一番讲究,你怎么和我邓飞哥哥混在一处”
邓飞跳下马道:“哈哈,杨兄弟,算你运气好,来来来,我要为你引见一位奢遮的好汉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