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到岸了”随着一叶扁舟停靠在渭水河畔,一个头戴斗笠的船夫弯腰打开船舱的木板,向里喊道。
“哦”随即一颗脑袋露了出来,仔细看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义军手底下逃得性命的傅青竹。
也难怪自他逃脱以后,义军遍寻不着,原来他并没有回还太原,反倒折而向南,向关中方向去了。
“船家,谢了”傅青竹费力的从船舱里钻了出来,从怀里摸出了几块散碎银两拢在袖子里递了过去。
“好,好嘞,谢谢您了,客官”那船夫见他虽然一副儒雅模样,但是腰间却悬挂着一把腰刀,生怕他翻脸不认人,连忙应了一声,送瘟神一般将他送到了岸边,然后撑着船就跑。
“呵”傅青竹见状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真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其实他一路上还怕船夫把船舱给自个钉死了,然后将自己活活死杀里面,那才叫做一個窝囊。
好在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一路安全抵达了渭南。
“请问南府怎么走”那傅青竹登了岸以后,方行了十余步,正见七八个童子正在河边挖蚯蚓垂钓,不由上前问道。
“哪个南府”童子闻言嬉笑道。
“这渭南难道还有第二个南府不成”傅青竹不由反问道。
“哟,原来还是个知底儿的”那童子嬉笑道,“若去老宅,便往秦村去寻;若去南府,则往城中去寻。”
“入了渭南城,但往城中府邸高大出众处赶去,便是正主儿”
傅青竹闻言谢过了,便一路往渭南县城寻去。
渭南县位于渭水以南四里,步行可至。
那傅青竹一路轻轻松松便找到了南府,递了拜帖进去。
“江右袁临侯弟子”一个须发皆白,气度非凡的老者拿起了拜帖一看,不由奇怪道。
“我南氏与那袁临侯并无交往,如何却派人前来,真是奇哉怪哉”
“士林交往,本就所当然,父亲若有疑虑,一见便知,又何疑也”那老者旁边离了一人,头发花白,却也有一副儒生气度。
“也是,请他进来吧”那老者稍做思索,便点头应了。
不多时,果然见下人引着一个面如冠玉、气宇轩昂的年轻人走了进来。
“学生傅鼎臣,见过南老先生”那傅青竹见了面前之人,也不管识得不识得,连忙施了一礼道。
那老者见傅青竹气度非凡,不由眼睛一亮,心下喜欢三分,不由笑道:“不必多礼,老夫便是南企仲,此乃不肖子南居业,你唤他南叔即可”
那傅鼎臣年不过二十,而南企仲却已经年近八十,南居业也六十有余。
若是寻常见了,他就是称后者一声“爷爷”,也属寻常。
故而他连忙客套了一番,最终“以伯呼之”。
三人客套了一番,各自落了座。
那傅青竹只东拉西扯,不入正题。
那南企仲心下疑惑,不由开口笑道:“老朽年迈,同龄多丧。在这里我托一声大,即便是袁临侯亲至,怕不是也晚我一辈儿。”
“你这后生千里迢迢,拜访我门,却不知有何计较”
袁临侯便是袁继咸,字季通,号临侯,傅青竹以师事之。
故而那傅青竹闻言一愣,顿时明白这事儿终究是躲不过了。
他不由把心一横,慷慨激昂道:“渭南南氏书香门第,家风淳厚,以忠勇廉义闻名于世,故而一门十进士,世受皇恩。”
“如今四海鼎沸,顺贼猖獗,民不得安其居,官不能安其位,以至于朝廷岌岌可危。
“当此之时,天下有识之士,莫不痛心疾首,恨不能手刃此贼,以报陛下万分之一。”
“南氏何以独善其身、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而任由贼寇荼毒地方耶”
“竖子无礼”南企仲闻言一愣,不由连忙以目视之,南企仲子南居业果然一跃而起,怒喝道。
“我曾祖父为人刚正不阿,任绍兴知府论死会稽巨盗,重惩诸暨豪猾,因此为人中伤罢官。”
“我叔曾祖父一心为公,上备边五策,得罪权贵遭免。”
“我的父犯言直谏,曾为神宗所罢。我的弟南居益,任福建巡抚,屡却海寇、红毛,朝野称赞。”
“小子何人,敢以忠义责我”
原来这渭南南氏也是陕西大族,其家族自南钊起,五世十进士,在整个关中地区也享有盛名。
特别是到南企仲这一代,有南企仲、南宪仲、南师仲三位进士,下一代又有南居业、南巨仁和南居益三位进士,家族一时间达到极盛。
这是一个跺跺脚,整个陕西地界都要抖三抖的家族。
这也是为何傅青竹来到关中地界,第一个便来拜访其家主南企仲的原因之一。
当然,如此势力庞大的一个家族,若说张顺不想拉拢,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一则南氏出身军籍,义军当初清理屯田,没收了南氏不少祖产,双方有了嫌隙。
二则南氏家族南居仁、南居益都在明廷担任高官,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转换门庭。
于是,在三原焦源清、焦源溥两兄弟的说和之下,双方和解。
义军不因南氏仕于明廷而怪罪;南氏亦不以被义军没收祖产而抱怨,双方各退一步,以待天下形势有变。
显然渭南南氏既然得了焦氏兄弟保证,自然不会为傅青竹三言两语而火中取栗。
那傅青竹还待要说,却被南企仲挥手打断道:“走吧,走吧小子虽然忠心可嘉,只是未免幼稚可笑。”
“那舜王何等本事,岂是你我一人两人之力所能阻挡”
“吾家传易,乃曰: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云行雨施,品物流形。大明始终,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大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万国咸宁。卿其思之,慎之而行之”
傅青竹闻言不由心里一个咯噔,暗道:坏了
原来南企仲引用的易经这段话,正是当初大元、大明国号的来源。
前者取“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天”之意,后者取“大明始终”之喻,而南企仲其实想说的却是“乾道变化,各正性命”。
“乾道”即天道也,指自然规律。而所谓“性命”,“天所赋为命,元亨利贞也。人所受为性,仁义礼智也。”
南企仲的意思很简单,“大元”之后是“大明”,“大明”之后自然也会有其他朝代。
天道变化无常,最终会规正各自的属性、命运。
而“大明”的性命是什么
以今视明,犹昔日以明视元耳
而且,南企仲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是傅青竹自个也猜到了,那便是:
“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