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找”张思远说完在座椅上坐下,正要端起茶杯,突然怔住,“你回来李南回来了没有”
李南是张思远头一个派出去找沈文端的人。
张思远提起李南,那差役才反应过来,摇头:“一下午没见人了。”
张思远心里咯噔一声。
还是说,御史台早就已经入城了
可御史台的人入城,为何没有来官府
不对,事情有些不对
来的人是陈郡谢氏大宗嫡孙,谢氏的嫡孙和其他官员不一样,来到太原城就必需要指望着太原城的官员办事。
那谢氏大宗嫡孙手中有的是人,完全可以不凭借官府差役。
御史台的人可能已经到了太原城,他们先抓了沈文端,估摸着还没有从沈文端哪里审出什么来,又怕他察觉沈文端不见了,所以就将楚娘的事情告诉他家里的母老虎,为的就是给他制造麻烦,扰乱他的视线。
张思远顿觉如芒刺在背。
他扬声将自己的亲信唤了进来:“派人给刘指挥使送个信,让他查一查这几有没有什么从汴京方向来,行迹可疑之人然后你亲自回府一趟,问一问看夫人是怎么知道楚娘的。”
张思远说话时听到了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若是今日是有人专门将楚娘的消息告诉夫人的,你立刻去找刘指挥使,告诉他立刻带人放火将粮仓烧了”
“是”
看着亲信出门,张思远攥紧了手,来回踱着步子,整理思绪
可御史台的人是怎么知道楚娘的
他将楚娘藏的那般好
整个太原城知道楚娘的也就是刘指挥使和沈文端。
沈文端
张思远脚下步子一顿,如果御史台的人知道了楚娘,那定然是沈文端那个软骨头把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了
眼看着天快要黑了,张思远看了眼摇曳的烛火,下了决心。
不能再等了
烧粮仓
否则,命就要没了
张思远刚要扬声喊人,又抿住了唇。
这会儿还早,现在烧粮仓,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要在夜深人静之时,让人来不救火。
“来人,备马”
事关前程性命,张思远得亲自去找刘指挥使。
刘指挥使正在准备今日入夜后运粮之事,刚才张思远派人来让他查这几日入城的可疑之人,来送信的差役还未走,张思远竟就到了。
刘指挥使立时感觉大事不妙,听张思远说御史台的人可能已经入了太原城,他也是脸色煞白。
“御史台的人悄然入城,沈文端可能已经被抓了,而且该交代的恐怕已经同御史台的人交代了,御史台的人故意将楚娘之事告知我家中那个母老虎,想来是想要扰乱我们视线但他们也露了破绽”张思远故作镇定,“他们现在还没敢抓人,说明他们还在搜证”
“粮仓”刘指挥使开口。
“对粮仓中的粮食就是最大的证据不能拿你我的性命冒险,一把火烧了派人收集火油、烈酒”张思远语声坚定。
“可烧了怎么同上面的人交代”刘指挥使还有些迟疑,“那么多粮食,可都是银子”
“给上面人交代重要,还是我们的性命重要银子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不能再迟疑了,收集火油、烈酒,能找到多少就找多少,等夜深人静放火烧了证据没有了沈文端说的话都可以成为诬陷上面的人也不想我们被抓,将他们供出来”张思远抬手扣住刘指挥使的肩膀,“不能迟疑”
张思远看着天,担心今夜有雨,若是烧不干净,斤数不对,还是没法交代。
“好我听大人的”刘指挥使应声,立刻吩咐自己的亲信悄悄准备火油。
哪怕现在已经安排妥当了,张思远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要有大事发生。
“查到汴京方向来形迹可疑之人,我们要不要抓起来”刘指挥使问。
张思远拳头收紧,犹豫了片刻:“怎么抓皇帝要御史台查赈灾贪腐案,他们一旦亮了御史台的身份,就是等于是钦差”
“是不是钦差,我们说了算”刘指挥使杀心已起,面色阴狠,“我让手下亲信扮做匪徒,迅速了结,否则若是他们查到了什么”
“来的人是谢氏大宗嫡孙,士族手下的护卫可不是厢军可以比的,更别提还是陈郡谢氏大宗嫡孙身边的护卫”
张思远觉得刘指挥使平日里瞧着还是有些聪明的,可这话说出来简直是没有脑子。
杀人,的确是解决问题的一个办法。
可也要看能不能杀,有没有能力杀
可不可以杀。
御史台来查案的御史,死在了太原城,即便是他们将粮仓里的粮食都烧了,汴京城内的御史能猜不出来太原府有猫腻
简直就是明晃晃告诉他们太原府有问题,再加上是皇帝让查案的,御史死了那就是在打皇帝的脸,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小小的知府,一个是小小的指挥使,有几个脑袋够砍
更何况,张思远怀疑,姓谢的那个侍御史根本就没有入太原城,他在城外下令,谢氏给他办事的人就会前赴后继。
张思远不安,但没有刘指挥使那么不安。
最重要的原因,是张思远不同于刘指挥使,张思远他给自己留了一条退路
只要他有账本在,就能逼迫上面的人就得想方设法的保他性命,否则他要是死他就拉着所有人一道死。
张思远深知,越是位高权重之人,就越是怕死
所以他还是有底牌的,不似刘指挥使山穷水尽。
刘指挥使唇瓣紧抿,看着张思远,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张思远也不知道刘指挥使有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他现在满心的不安,只叮嘱刘指挥使:“找火油和烈酒的时候小心点儿,别让御史台的人别让谢氏的人察觉了老刘我们的命就靠你了。”
走到这一步,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